片刻过后。
待到蒋坏回过神来。
自身境界竟是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尽管，还是没能突破半步宗师的桎梏。
但他一睁开眼，却是隐隐能察觉出天地之间，那一股肉眼难以看到的‘气机’。
又或者说是，气运。
“你……”
黄雨珊看着面前的蒋坏，眼眸里，充满了惊异。
二十来岁出头就已经成就半步宗师的。
江湖上，不是没有这样的高手。
比如她自己，就是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便进入了半步宗师境界。
但这样的天赋、体质。
遍数天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绝对不超过两只手。
更别说……
像蒋坏这样，不但迈入半步宗师境，更能再进一步！
“世间数十年未曾出过大宗师了……”
“难道，他能做到这一步？！”
黄雨珊在心中暗暗想道。
“还愣着干嘛？”
这时，蒋坏已经起身，冲着对方招招手，没好气道：“走吧，跟我一起取雪莲去。虽然你现在修为全无，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在言语上。
蒋坏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尊重。
没有直接说对方是个废人。
但他这话，还是让黄雨珊不禁一阵黯然——“我、我知道。”
“咳，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你虽然是普通人了，但我也不欺负你，刚才说好给我多少，就是多少。”
“我只拿一半，剩下一半，你们水月宫可以自己留下。”
蒋坏认真说道。
这次，黄雨珊陷入了沉默。
足足过了片刻，才点头道：“……多谢。”
“谢就不用了，你这搞得我有一种又当又立的感觉。”
蒋坏闻言，不由无奈一笑，摇了摇头道。
又当又立？
这个词，黄雨珊倒是从没听说过。
不过，听对方这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跟我来。”
黄雨珊稍稍调整了下心情。
转身带着蒋坏往存放雪莲的洞穴走去。
三刻钟后。
怀揣着好几朵千年雪莲的蒋坏从水月宫出来，脸上早已是堆满了笑容。
“大人！”
“大人……”
看到蒋坏出来，平安、风行两人连忙行礼。
赵月更是快步走了上来，低声道：“大人，在水月宫没遇到麻烦吧？”
“遇到了，不过，麻烦不算棘手，顺便就解决掉了。”
蒋坏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看向身边的黄雨珊。
这话说完。
就见黄雨珊脸色发红，却是没有开口。
“哦……”
赵月瞥了眼曾经的顶头上司。
顿时若有所思。
“大人，既然已经拿到雪莲，咱们现在就回去？”
片刻后，赵月再开口道。
说罢，又看向黄雨珊。
“还有……”
“她难道要一直跟在咱们身边？这恐怕不大好。”
“不至于。”
听到赵月的疑问，蒋坏顿时淡淡道：“她这一身武学修为已经被废，从此以后，就是普通人了。”
“至于她自己是想留在水月宫，还是跟咱们离开，全凭她自己……”
话未说完。
黄雨珊陡然开口：“愿赌服输。”
“既然修为被你所废，我黄雨珊认了。”
“至于被废之后如何自处，你放心，我黄雨珊绝不是那软弱无能之辈，没了修为就要寻死觅活。”
“稍后，我会跟着你们一起下山，到了山下各自别过。我会自己找一处安身之所，从此不入江湖。”
不入江湖？
蒋坏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对方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一句很有哲理的江湖名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你想不入江湖，有那么容易么。”
说罢。
蒋坏也不去看她。
转身牵马，往山下而去。
望着蒋坏离去的身影，黄雨珊渐渐蹙起眉头。
眼眸里，如五味杂陈般复杂……
“人就是江湖。”
“说的，真好……”
她痴痴地在心里念了几遍。
旋即，回过神来，便沿着蒋坏的脚步，跟了上去。
……
南京城，宫内。
文华阁里。
身为左都御史的周海平，此时正拧着眉头，对面前的手下道：“消息来源，可靠么？”
“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探查过，水月宫的确损失惨重。”
“不出意外的话。”
“蒋坏的确是横扫了整个水月宫。”
“至于那雪莲……”
那属下单膝跪地，一脸迟疑：“恐怕，已经落入蒋坏之手了。”
雪莲已经被蒋坏拿到！
那接下来……
如果真让蒋坏顺利回京，岂不是要兑现他们在奉天殿上的承诺，让蒋坏从此以后，随意出入文华阁？！
“怎会如此！”
“这狗屁的水月宫，不是号称江湖顶级宗派？怎么连一个蒋坏都应付不了！”
“竖子！竖子！！”
此时，听到动静的其余阁臣皆是大惊之色。
不少人已经跳脚痛骂起来。
毕竟。
倘若真让蒋坏这个锦衣鹰犬有了入阁特权，那他们文官集团，在武官勋贵面前，以后还有脸面见人吗……
所有人越想越气，越气，越没办法！
“蒋坏已经拿到雪莲，很快就要回京复命，你们再是跳脚，又能如何？”
周海平这时不知想到什么。
脸色却是收敛了许多。
目光沉静，轻声道：“难道，还能让这蒋坏在半路折了不成？”
他这温声细语的一句话。
陡然间。
却是让整个文华阁里，瞬间寂静下来。
鸦雀无声。
“周大人，这蒋坏再厉害，终究是肉体凡胎。”
“再说这次他外出执行公务，可没带什么手下。”
“咱们，怎么就不能试一试呢……”
这时。
一直对蒋坏有意见的兵部给事中杨诚，忽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
所以人顿时如同被激活了一般。
纷纷喊道：“是极！是极！杨大人说的没错，怎么就不能试试，直接除掉这蒋坏？！”
“国家养士数十年，为国除贼，此乃大义！”
“诸位大人说的好！”
一时间，群情激奋。
周海平看着这场面，渐渐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既然各位大人都有这想法，那周某人便来布局，让那蒋坏……”
“有命去，没命回！”
周海平语气倏然冰冷下来。
但周围人却全不在意，反而更是激动！
……
从山上走下来。
黄雨珊虽然紧跟在几人身后。
但也没有再纠缠，的确如她所说，到了山下，便与蒋坏别过，独自离开。
“大人，您可是放虎归山呀。”
平安注视着黄雨珊款款走远的背影。
忍不住对蒋坏道：“这女子再怎么说，也是水月宫曾经的宫主，底蕴雄厚。虽已经被废，但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那就等她再起势了，我再把她收拾一遍。”
蒋坏倒不在意，挥了挥手，对另一边的风行问道：“太子那边，有消息通知你们吗？”
“暂时没有。”
风行连忙说道。
但他这话刚说完，不远处，天边有信鸽飞来。
径直落在了风行的肩膀上。
“太子亲笔！”
风行拿起信鸽腿上的密信，还没揭开，光是看到那龙纹金边的信纸，便忍不住惊叹！
下一刻，他连忙将密信双手捧起，交给蒋坏：“能让太子亲笔，说明这信必然是给大人的，还请大人过目！”
还别说。
眼前这风行的确挺会来事。
蒋坏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密信。
不过，让蒋坏有些意外的是这封信的内容……
“蒋指挥使亲启：本宫得知文华阁诸臣又起变故，已经对蒋指挥使的回京路线做好布置，若无意外，定会遭遇重重凶险。
事发突然，本宫亦不能为蒋指挥使解决此事，只能希冀蒋指挥使一路克服艰险，顺利回京……”
看完手里的信。
蒋坏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意。
能被朱标这么惦记着，他还是挺感动的。
“注意一下，咱们这回京路上，恐怕不太平。”
他收好密信，抬头对众人说道。
不太平……
风行、平安两人对视了一眼。
各自都不免有些惊骇。
能让锦衣卫指挥使说出‘不太平’的话，看来，这回京之路，恐怕真的有大危险！
两个时辰过去。
几人骑在马上，已经疾行了近百里。
在一处竹林边上，蒋坏率先下马，正准备休息。
竹林深处，一位青衣老者，缓步走出……
“锦衣卫指挥使，蒋坏……”
“我应该没找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