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将哨子收起，钟生一边行进，一边探索着路边的骸骨。
不一会儿，钟生的身上便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钟生将这些东西的来源，大致做了个记号。
有一个小玉瓶，这是他在一个女性骸骨之上取下的，对方挂在脖间，似乎是个装饰。
有一个小手帕，这是他在一个佝偻着的骸骨上取下的，对方背部朝天，小心的将手帕呼在胸前，似乎很是珍重。
还有一把小木剑......
东西很多，都不像是仙界的。
但这些东西，却是红尘附着的源头。
他所感知的海量红尘，也是无数个这样的小物件，一同释放出来的。
这是他们飞升之时，从凡间带上来的东西。
钟生的心中有所猜测。
就这样一边收集，一边行进。
不知过了多久，钟生来到了一尊骸骨身前。
这尊骸骨的实力很强，他的身后，有着一道由骸骨堆积而成的“墙”
此时，这尊骸骨就半靠在这白墙之下。
见到这尊骸骨的一刹那，有不少的疯仙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钟生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这人是谁，躁动的人皮也在告诉钟生，眼前的这人，便是上一任的紫霄。
和钟生想的不一样，他似乎不是被仙帝逼迫到这里来的。
他是自愿来这里的。
因为他的身上，也有着红尘的源头。
那是一封信件，钟生将其捡起。
同样是一件来自凡间的物品。
钟生很清楚，在他推翻仙帝，建造的天庭当中，有着专门负责仙界和凡间联系的司属。
这封信上，便印有天庭的签章。
天帝历1118年。
看到这个时间，钟生有些愣神，那是红尘入侵不久后，他刚刚闭关的那一年。
信封没有拆封，紫霄似乎是有什么顾忌。
浓郁的红尘，自信封之上涌出，周遭的一众疯仙，皆是有些躁动。
但很快，随着钟生将信件打开，他们便安静了下来。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师父来信。
徒儿亲启：
“你这小兔崽子，飞升之后便没了消息，反倒要我这个做师父的写信来问问情况！”
老者的语气有几分徉嗔，立马变得和善了起来：
“这些日子，人间正忙着庆贺新春，道观里没有你，倒真是少了几分热闹。”
“为师还记得，你初入仙途，便能勾动仙界引来紫霄之气，如今你又成了百余年里唯一飞升的“仙长”，世间可是流传着许多关于你斩妖除魔、护佑一方的故事。”
“为师庸碌一身，最骄傲的便是教出了你这么个好徒儿，可惜我资质有限，只能盼着你能再精进些，说不定千万年后，我这小小的虚堰观，还能出个道统开创之人呢！”
“只是前路难料，最终能否一窥渊上，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罢了罢了，人上了年纪，难免啰嗦些，这些东西你且收下，未来若有机会，记得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不然到时候就只有座坟咯，哈哈哈！”
老者爽朗一笑，结束了话题。
钟生将目光投向信封的附件，空间闪烁，几件物品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柄小小的剑。
钟生认得，这是海都制式的心中剑。
很精致的款式，像是专门定制的。
或许凡间的师父能拿得出手，对这远在仙界的徒儿能有所帮助的，就只有这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心中剑”。
拿起这柄心中剑，钟生的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若是紫霄当初打开了这封信件，那他或许就能消除身上的红尘，不用来这仙魔战场。
只是，他为何不打开？
难道是对方认为仙凡有别，不屑看曾经的师尊发来的信件？
钟生记得，当初的自己将仙界和凡间的联系加强之后，有不少仙人反对。
【因为他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对于大系统的话语，钟生有些奇怪。
【他害怕红尘会传递，传递到他的师尊，传递到凡间。】
q版小人儿话语，像是打开了一道阀门。
钟生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
此刻，他似乎知道，为什么紫霄是自愿来此的了。
甚至经过钟生的观察，他可以说死在这里的大部分疯仙，都是自愿来此的。
甘愿堕落红尘的仙人，会被仙帝投放到凡间。
让凡间，让天渊来承受，分担一部分仙人的压力。
可能在仙帝看来，凡间就是个小地方，地位远不如仙界。
拿那里当缓冲，是理所应当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却是许多仙人的家乡。
那里有他们的宗门，家族，有师父，有道友，有同门，有他们庇佑的凡人......
人都惜命，仙也惜命。
但你让他们坠入红尘，然后被投放至凡间，为祸一方。
甚至让曾经以自己为傲的师父，宗门，乃至家族看到那副妖气冲天的模样。
他们不忍，更没有这个脸面。
哪怕是这样的方法，能让自己苟且偷生。
钟生猛然间意识到，这些疯仙，用来对抗红尘的，从来不是意志。
而是另一份“红尘”。
或许是牵挂，或许是思念，或许是一封信件，或许是一个小哨子......
钟生像是着了魔一样，在骸骨堆中疯了一样的翻找着。
他对紫霄的过往，并不熟悉。
初掌天庭的钟生，只是简单的想培养一个自己的班子。
选择扶持紫霄的原因，占大头的，便是看重了对方对于紫霄之地的亲和。
甚至那时的他，对这些仙人，下意识的都有些厌恶。
此刻，随着一件又一件带有“红尘”的物件被翻找出来，钟生心中的那份积郁，又回来了。
无我，自古以来，便是成仙所需要的“神性”。
祂能对抗仙神心中的贪痴嗔，对抗红尘。
可现在，钟生却见到了另一种红尘，能对抗红尘的“红尘”。
和代表意志的心气，不一样。
和心气叠加后的有我亦不一样。
“这是什么...”
钟生看着这些物件，喃喃自语。
这不是红尘？这是红尘？
这是什么？
钟生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一众物件，喃喃自语。
“嗡~”
一旁的空间闪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
“呵呵，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
仙帝冷笑一声。
钟生充耳不闻，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看着天帝奇怪的状态，魔君眉头一皱，将仙帝护在身前。
一旁，仙帝倒是没有再废话一句，直接一掌拍了上去。
这一次，他在这里早早的设置了禁制，除非至臻亲临，否则谁也别想救走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