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遗册
太一历三零九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早晨，龙宅。百里之言一边咀嚼着龙家特质的食块，一边看着书。段干粮道：“昨天不是看过了么？”百里之言道：“昨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些书确实挺无聊的。”龙城马道：“《文明生存曲线》和《群体第七感应》当然会很无聊，都是一些似有似无的东西，而且还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猜想。”百里之言道：“那书中记录的文明存在么？”龙城马道：“有存在，但是跟书中说的一样，有一些文明没有抵抗住被击穿的命运，也就消失了。”百里之言道：“所以，书中说，六界有的人怠惰了，就在一个宜居的洞穴中偏安一隅了，然后成为了那里的‘神’？”龙城马微笑着点点头道：“是的。”
百里之言道：“龙爷爷也认为我去下界是为了作威作福么？”段干粮扭头看过来等着两人的后续对话。龙城马想了一下道：“以之言的能力完全可以。但是，你的真是想法是什么呢？”此时飞梭幽幽蓝光显得也有灵性了，当然是后面人的意志。百里之言道：“我就是想离开这里，回去。”龙城马道：“您回去的地方应该不是下界吧。”段干粮道：“龙先生你问的太多了。”百里之言道：“干粮哥，没事。龙爷爷，我想问，金木水火土五界和中州有什么区别么？”龙城马道：“中州最盛，强者如云。其他五州不及我们万一......”百里之言道：“那好，那为什么所有的外来战争和六界战争都是围着中州打呢？”
龙城马道：“因为......因为......”百里之言道：“也是因为我们强......”龙城马轻蔑道：“如果我们不强，早就覆灭了。没有无辜的弱者......，难道不是么？”百里之言道：“可能是我想错了吧。群体感应的缺点？”龙城马微笑道：“我虽然不明白之言在说什么，但是群体感应跟个人感应的确是存在的，个体中女性感应能力最强。然而，一个文明到底是由一个有人引导，还是由一群人引导，这是一个问题。”百里直言道：“现在那些成天窥视其他星球的观察者，不是在做引导工作么？”龙城马道：“一半是引导，一半是学习吧。”百里之言皱着眉头道：“学些？您是说我们在窃取比我们低级文明的部分可用能力么？”
龙城马摇摇头道：“你说窃取，我想那些辛苦的观察者肯定很不满。钟离女士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她还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观察者。”百里之言顿了一下微笑道：“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那的确是学习。”龙城马道：“您说话的样子，还是在表示，您认为我们是到处偷粮食的硕鼠。”百里之言道：“偷得是知识和他们的基因信息或者是编码信息，有时候咱们还偷别人的稀有物质，说咱们是老鼠过分么？”段干粮和龙城马此时都笑了纷纷点头，段干粮道：“如果硕鼠有很多呢？”百里之言道：“所以，硕鼠就自己打起来了？”龙城马道：“应该是吧。”百里之言道：“所以，我想去下界成为那个中黍麦的人。你们明白了么？”
此时，龙悔领着一女一男走进院子，来人分别是亓微和亓元。百里之言隔着书房小窗看到，女子是一个红色束发环显得最显眼，大眼飞眉，鼻梁挺值，小嘴丹红，一身灰色简装显得有些与她的美貌不搭配，但是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她前倾和后翘的迷人之处，不知年岁。男子嘛？准确来说是男孩子，进院子就东张西望，步履轻浮，脸上的稚嫩一眼可辨，也是浓眉大眼，一身灰色简装，这个好想也与他的性格不搭配，所以百里之言也就没有多看。二人跟着龙悔进了主屋客厅，百里之言、龙城马、段干粮三人已坐定等候，龙悔摆好招待的茶水，也可能是酒之后就悻悻的离开了道：“又是一个不学好的孩子！”
亓家姐弟坐下后，亓微道：“龙先生，眼前比我弟弟还小的孩子是‘百里先生’？”龙城马点点头道：“是的。”亓微对段干粮道：“前辈，我想说几句话，请您别介意。”段干粮道：“能不说么？”百里之言抢话道：“让她说，我刚才和龙爷爷谈的很不错，我想跟亓姐姐也能谈的来......”亓微道：“那好，我亓家是奔着段干先生来的。跟您无关，如果不客气的讲，您是一个自甘堕落的......”段干粮捏碎了手中的水杯，没有说话。旁边的亓元急的忙道：“姐，你怎么比我还冒失？请百里先生不要介意，是我太淘气，把姐姐气糊涂了，她刚才说的都是我，都是我。”亓微瞪了一眼弟弟道：“来的时候，还说要跟百里先生切磋切磋的？胆小鬼！”
亓元摸着后脑勺痴笑的看着百里之言道：“这么可爱的，可能是女孩子，又比我小几岁，我怎么出手......”旁边的亓微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刚才亓微只是数落了一下百里之言，这下她弟弟直接说百里之言一无是处了。百里之言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长发也很无语，心里也是明白，这是她这个鲁莽弟弟在替姐姐挡刀，百里之言看了一眼扶额无言的段干粮道：“干粮哥，手没事吧？”段干粮伸手，表示无碍。百里之言道：“亓微姐姐，你们来的时候看到附近很热闹么？”亓元抢话道：“第七层太冷清了，还是龙爷爷家好！”百里之言道：“龙爷爷昨天跟我说，这是因为疏于管理，才显得热闹而有时候稍微不讲秩序。这是为什么？”
亓元道：“我看秩序挺好的啊，就是有一些交易罢了，省的我们跑下去买了。”亓微撇了一眼弟弟道：“这是因为可能进入了非常时期，主神系统放弃了对无用之地的管理，集中资源准备......”百里之言道：“准备应对看不到，但是随时会到来的战争。所以，因为种种原因，肯定有一部分人肯定会失掉自己受不住的资源，所以，去下界就是自甘堕落么？”亓微马上道：“难道就不争取么？”百里之言道：“人各有志......”亓微道：“你的志，很符合‘自甘堕落’这个词......”亓元赶紧道：“下界也挺好的，起码......”亓微瞪了眼弟弟厉声打：“墙头草，你懂什么？”旁边的段干粮和龙城马显然不想掺和这小孩子之间的吵架。
最后，百里之言道：“好了，好了。你说的我不认，我说的你也不认。这就很好，我认为还是你弟弟比较容易相处......”亓微道：“别想了，我早晚把他送舰队去！跟你一个老小孩儿，学着学着就老了！”这期间龙悔过来添茶听到亓微把百里之言呛的哑口无言，只有一旁委屈巴巴的亓元替他说话，也是心情愉悦了几分，给亓微添了一大杯醇香的烈酒，然后......就是亓微又将龙城马数落了一遍说他，老眼昏花，当然，龙城马不会跟喝醉了的亓微一般见识的。最后，龙城马对段干粮道：“我们几个，唯独你没有落下不是，现在这个不省人事的姑娘就交给你了。”段干粮道：“龙悔姑娘呢？让她......”龙城马道：“她指不一定在哪里偷着乐呢！”
当天下午，百里之言和段干粮乘坐飞梭控制的飞舟送亓家姐弟回家，路上，小舟里茶几相对而坐两个人。亓元道：“之言，你这头发赶紧减了吧，减了我好跟你打一架。”百里之言微笑道：“没想到，你们姐弟在这里能待那么久？真实难得！”亓元道：“我认识的人都是这么说，但是都被我打败了，我姐姐可厉害了。她说她好像就只比另外一个红色酒鬼差那么一点点......”百里之言顿时愣了一下道：“你姐那是嫉妒，那人可不是酒鬼。虽然有时也喝醉，还把舰队的战机偷偷开到家里来......”亓元马上道：“你认识她么？能不能帮我约架？”百里之言道：“额......我好像明白你们姐弟为什么被他们纵容了。”
亓元道：“能不能办到？你看我今天忤逆我姐，替你说了多少好话？”百里之言道：“我不喜欢叛徒！”亓元怒道：“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啊。只是看你年龄小，也许我姐说的对，你就是一小老头！人不老，心老......”百里之言道：“好吧，我真是怕了你这变脸的速度了。但是，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不能介绍你们打架。”亓元道：“那你倒是快说啊！”百里之言想了一下道：“我虽然不讨人喜。但是，初次相识的礼貌，你是不是忘记了？”亓元摸着后脑勺又想了一下慢慢小声道：“我姐听龙先生说您对‘禁书’感兴趣，就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化为齑粉了。”百里之言道：“那么大仇怨？”
亓元眯着眼微笑道：“我还是私藏了一定您感兴趣的东西。你看......”说完，亓元手里出现一本书，是《彼即己》。百里之言看着书名自言自语道：“他人即自己？”亓元小声道：“自己相对于他人而言也是彼，总之这是一本名义上的禁书。”百里之言扭头道：“那就是不是，倒是有趣。谢谢了，我手下了。”亓元严肃道：“需要警告你的是，这本书主要是因为里面对于‘共情能力’的解释。这种能力很容易导致感情溢出，妨碍上界观察者的工作效率......”百里之言道：“是不是那本，让读后的部分观察者有的选择了去星球‘度假’的《彼即己》遗册？”亓元怒道：“冠冕堂皇，那就是流放！连同书一起......”百里之言道：“耐不住凡心涌动，下界作妖了。”
半路，亓微酒醒了，红着脸死活不愿意在让百里之言送了，只得作罢，百里之言和段干粮折返回家，亓家姐弟则自行飞走了。路上，段干粮不解的问道：“你跟亓元说了什么，他时不时盯着我看？”百里之言道：“他想找红姐切磋，我告诉他，你是红姐的手下败将。哈哈......”段干红微笑道：“真实一个知道进退的少年，跟先生您一样。”百里之言哂笑了一声道：“哈哈，你可能有些盲目了。我离开这里就是退，有时候要不是飞梭提醒我，我可能还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秘密，我可能早就下去看看了。”段干粮道：“随时可以去啊。”百里之言道：“巫云可以以白云的形态遮蔽他人的眼睛，我又能用什么呢？”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悬在船头的飞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