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
高沐问道。
教主笑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两句诗，殿下可曾听说？”
高沐闻言一滞，“他是...李凌？”
“不错。”教主点头。
高沐皱眉道：“此人也算是声名鹊起了，能被老太傅青睐，收为门下弟子，又得太子看重点为客卿，其人诗词文章绝顶，实乃文坛大家，年轻一代...不，就算是放眼整个大齐也算凤毛麟角，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高沐摇头，“可惜，他本该有个锦绣前程，但是被父皇招入敬夜司之中，如今只能偏安陵州，做个执事，名声尽毁啊。”
教主赞同道：“殿下说得不错，如此一个少年英才被埋没，的确是可惜得很。”
高沐疑惑问道：“教主哪里来的李凌的画像？”
“此画像星夜兼程，刚刚才从唐安送到本座手中。”
“难道，是那位圣子的手笔？”
“当然。”教主轻笑，“李凌是奉了陛下旨意，来陵州找萧别离，若是所料不差，应该也是来对付我们的。”
高沐一惊，“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殿下怕了？”教主有些惊奇。
高沐摇了摇头，又微微点头。
“要说怕，本王连萧别离都不怕，难道会怕这个李凌吗？可要说不怕，本王如今上了教主这条船，一旦有消息泄露，本王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不怕呢？”
“哈哈...”教主哈哈一笑，“殿下这话，可说错了啊。”
“哦？”高沐挑眉，“本王错在何处？”
教主悠悠道：“并非是殿下上了黑龙会的船，而是黑龙会搭上了殿下的船才对。”
“呵呵...”
高沐轻笑，站起身来。
“既然圣子如此重视，可见这个李凌也不简单，教主，你可要小心应对，当然，本王也会尽力给你们方便的。”
“那就多谢殿下了。”教主微微颔首。
高沐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问道：“至于帝都方面...”
教主道：“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能助黑龙会逃过此劫，殿下想何时要太子的命都可以。”
“那就有劳了。”
刚过完年，天气尚且寒冷。
与陵州积雪不同，亳州今年只飘落了几瓣雪花，早就去了冬寒，冰消雪融。
春日洒下，还有几分暖意。
秋陵城外长亭，萧别离独自一人静静等候。
不远处的官道上，极目之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来了？”
萧别离有些惊喜，站起身来。
只见马车停在面前，李凌从马车上下来。
“萧兄。”
萧别离见到李凌，连忙上前。
“你来得好快啊，我还以为你还要几日才能到呢。”
李凌笑道：“既然是陛下旨意，我又岂敢耽搁？自然是尽快赶到啊”
“喏，应你的要求，我已经备下好酒，咱们先喝一杯再说。”萧别离指了指亭子。
“也好。”李凌点头。
萧别离呵呵笑着，伸手便去拉李凌的胳膊。
只是当萧别离的手搭在李凌的肩膀上的时候，却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李凌问道。
萧别离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哈哈笑道：“没什么，喝酒喝酒...”
萧别离将李凌拉到亭中，两人相对而坐。
“你就带这么两个人在身边啊？沈前辈呢？”
萧别离一边倒酒，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李凌答道：“我让他去办事情去了。”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居然让你将沈前辈都派出去了。”
萧别离举杯示意，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这是亳州名酒丹青醉，甘甜绵软，没有陵州的酒烈，但是喝起来舒服，想必你会喜欢。”
李凌抿了一口，点头嗯道：“的确不错。”
放下酒杯，李凌又道：“陛下旨意当中虽然没有说明，但是让我来陵州助你，想必也是因为黑龙会吧？沈前辈虽然隐退江湖许久，但也有些人脉手段，我已经让他先行打探去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
萧别离竖起大拇指，又给李凌倒了一杯。
“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接我？”李凌问道。
萧别离耸肩，“不然呢？难道你还让我敲锣打鼓的欢迎你吗？”
“那倒也不必。”李凌摆手。
萧别离笑着坐到了李凌旁边，用肩膀撞了撞李凌，问道：“陵州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好像陛下还赐你锦衣了对吧？这玩意，我当了七年杀手都没有，还是受封司监的时候，义父才向陛下求了一件，你倒好了，只是协助陵王赈赈灾，陛下便大开恩赏了。”
李凌笑道：“你以为赈灾简单吗？不会比你打打杀杀容易的。”
“那倒也是。”萧别离点头，“反正，你做的事儿，我做不来。”
李凌道：“还是不要耽搁了，先带我入城吧，我这一路也累得很，你先给我找个落脚之处吧。”
萧别离点头，“行。”
两人起身的刹那，萧别离的目光顺着透过李凌宽大的衣袍看向他的腰间，瞳孔微微一缩。
“坐我的马车？”李凌提议。
“也好。”
萧别离点头应道，笑着揽过李凌的肩膀。两人一齐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萧别离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
“那么，你到底是谁呢？”萧别离身子后靠，剑柄搭在李凌的肩头。
李凌心头一跳，连忙露出笑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萧别离冷笑，“你当真以为，我只会杀人吗？”
李凌沉默下来，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是沈惊鸿吗？”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跟萧别离的对话，除了沈惊鸿的事情有些牵强之外，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难道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破绽，萧别离就笃定了自己是假的？
“不只是沈前辈。”
“李凌”脸色一僵，“那我还有何处露出了破绽？”
根据消息，李凌跟萧别离关系甚好，难道，我刚刚表现得还不够亲近？
或者说，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暗号什么？
“第一个破绽。”萧别离悠悠笑道：“昨日前来报信的人自称是李凌的手下，可李凌的手下应该也是敬夜司的人才对，但是不是敬夜司的人，我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对此我虽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想，只是觉得他来得太快了些。”
“李凌”闻言微微点头，“继续。”
“第二，李凌拜老太傅为师之时，老太傅送了李凌一块丹鹤朝阳佩，李凌一直随身佩戴，几乎不曾离身，但是你没有。”
“李凌”皱眉，“或许，我刚好忘了带呢？”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萧别离轻笑道：“抛开这些之外，你还有一个破绽，也正是这个破绽，让我十分确信你绝对不是李凌。”
“说来听听。”
萧别离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凌”，“不得不说，你的易容手段非常高超，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我也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瑕疵，但光是长得像可远远不够。”
“李凌”道：“你跟他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见面了，你又如何保证李凌不会变了性情？”
“并非是性情，而是...怪癖。”
“怪癖？”“李凌”皱眉。
萧别离笑道：“李凌从来不愿让人亲近，除了魏娘之外，他排斥任何人跟他有肢体接触，即便是我也一样，但是刚刚，你对我却毫无抗拒抵触，性情可以改变，可这癖好，却并非轻易可以改变的。”
“李凌”闻言，颓然丧气道：“原来如此，真是抱歉，我的信息并不完善，以至于如此拙劣，让你见效了。”
他又怎么会想到李凌有这样的怪癖，以至于让萧别离这么简单就识破了他伪装呢？
“没事儿，我倒是不介意。”萧别离耸肩，“那么，你是要反抗一下，还是束手就擒呢？”
“李凌”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假的，为何还要跟我上马车？难道，你不怕吗？”
“你以为我会怕区区的迷药？”
“那就试试...”
说罢，“李凌”抬手拨开剑柄，右手一掌直袭萧别离的面门。
萧别离侧过脑袋，横鞘扫过，却见“李凌”左掌从腋下穿过，正好拍在剑身。
感受到手中劲力，萧别离心头一惊。
“高手！”
思念间，“李凌”双手舞动，向着萧别离攻来，萧别离弃剑不用，只以指剑应敌。
两人在狭小逼仄的马车当中敌对，插招换式之间，竟是一时僵持不下。
“你到底是谁？”
萧别离厉声喝问。
“李凌”冷笑，“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哼！”
萧别离冷哼一声，元功一震，木制马车不堪其力，瞬间炸裂开来。
两人高高跃起，在半空连续激斗，再落地，马车已将两人带到了荒郊。
“哈...”
两人强势对上一掌，却是不分伯仲，同时后退。
“可惜了，若是能让我有机会偷袭得手，你早就没了性命，不过...”
“李凌”微微抬手，四周突然涌出无数黑衣杀手。
“你今日也难逃死劫！”
萧别离冷笑，“话别说得太早...唔...”
萧别离正要运气，突然眉头一皱，只觉全身松软，提不起力气。
“怎会...？”
“李凌”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有些波折，不过结果却并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