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桦放下电话就崩溃了。
他蹲到地上，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若说他之前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是李元酒判断错了，希望田甜还是那个开朗的女生、梁温晴也没有被牵连，这期望在对面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彻底破灭了。
梁温晴从不会这么说话，那个语气、带着点调皮上扬语调的‘好哦’，是田甜的口头禅。
他和梁温晴都模仿过，但谁都学不出那个调调儿的精髓。
“会不会......会不会小甜没有恶意？她，她可能只是舍不得温晴才......”
李元酒摇头。
“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灵体附身活人都是有违常理。被附身的人阴气入体，轻则百病缠身，重则灵智受损形同痴傻，甚至是被夺舍取代。”
“那你要怎么处置她，把她打到魂飞魄散吗？”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在他有限的认知中，似乎做恶的妖邪下场都是魂飞魄散。
“也不一定。”
李元酒不是降妖除魔卫道士，她的目的是解决孙院长的委托。至于田甜的下场，会有因果来清算。
但没有怨灵会老老实实从宿主身上下来。
“走吧，去情人湖。”
李元酒绕过佟桦往外走。
4个人从画室挪到情人湖畔，路上又碰到之前那个保安。
“孙院长，佟老师？”
还有俩不认识的。
保安挺诧异看着四个人。
他本来在教学楼那边晃悠，是孙院长说要在那盯着，把他赶来了情人湖。
结果孙院长自己也跑来了。
这些当领导的真难伺候！
“咳。”
孙院长尴尬地清清嗓子，“我跟佟老师在这边转转。”
保安挺自觉：“那我去那边巡逻，您有事随时喊我。”
保安打着手电走了，孙院长放下背在身后的手，咽了下唾沫问：
“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这次是真的要见鬼了。
佟桦犹豫了一下，乞求地看向李元酒。
“李小姐，我可以单独先跟她聊聊吗？”
嗯？
李元酒挑眉，“随你。”
“太好了，谢谢你们......”
佟桦独自坐在情人湖边的长椅上，忧虑紧张。
李元酒3人来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她从苏榕口袋取出一支口红和一张符纸，画符，贴在假山上。
孙院长盯着这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黄符看。
“我一直以为画符箓得用朱砂——”
李元酒把口红扣好塞回苏榕口袋：“这就是朱砂。”
她看现代人把口脂做成这种小管挺方便，让苏榕给她整了个朱砂的。
家里还有台特制打印机，打印前将灵力注入墨水盒，就能批量生产。
只不过这操作对灵力要求比较高，需要稳定且持续性的灵力输出，除了李元酒其他人都做不到。
算是专用款。
假山这一片被隐匿起来，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时间有点难熬。
佟桦坐不住站了起来，走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
身后突然传来幽幽一声轻叹：
“阿桦......”
他猛地转身，看到阔别十年之久的梁温晴就站在眼前，眼眶蓦的发酸。
‘梁温晴’面上带着温柔可人的笑，目光深情地看着他。
假山后，李元酒将两人对峙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被附身了。”
跟早上见到的白裙女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气息。
孙院长揉揉眼睛，他看不出区别，但那人脸上的笑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苏榕向来讨厌怨灵的气味，他往李元酒身边靠近些，掀掀眼皮看一眼，嗤笑，“这么契合？”
很少有灵体能达成完美附身，看来田甜在梁温晴心底的分量很重，重到梁温晴不排斥她侵占自己的身体。
佟桦怔怔看着‘梁温晴’。
‘梁温晴’笑笑，问他：“为什么这么看我，不认识我了？”
“小甜，别闹了......”
‘梁温晴’愣了一下，面上笑容开始扩大，从原本得体的微笑变成了诡异的狞笑。
“什么小甜，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温晴啊，你最喜欢的梁温晴。”
佟桦的肩膀垮了下去，“小甜，我们3个一起长大，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
“哦～这样啊。”
‘梁温晴’的脸在佟桦惊恐的目光中开始扭曲变形，像块被重塑的橡皮泥一般囫囵扭成一团，又缓缓浮现出另一套五官。
这是田甜的五官！
“小甜你！”
佟桦吓坏了，“快住手！”
田甜的眼睛睁开，看到佟桦大惊失色的表情，眉眼一沉，阴郁之气浮现。
“怎么，担心你的温晴？你不想见我吗。”
田甜逼近一步，鲜艳的红唇勾起个嘲讽的弧度，整个人被浓浓的嫉妒和恨意笼罩。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
一朵云飘过来，将月亮遮挡住。
苏榕若有所思凑近李元酒。
“阿酒......”
李元酒挺凶转头：“怎么？”
“没事。”苏榕舌尖抵了抵犬齿，笑，“我爱你就可以了。”
李元酒眯眼看他半晌，转回去。
不小心围观全程的孙院长：6。
他清清嗓子，低声朝苏榕比了个大拇指。
年轻人追媳妇就得这么不要脸。
假山后和湖边好像是两个世界。
这边苏榕恨不得冒粉红色泡泡，那边佟桦还在水深火热。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田甜，他害怕会激怒对方。
“小甜，我......”
他最终选择绕过这个问题。
“你放过温晴吧，她是无辜的。”
“无辜？！”
田甜的嗓音突然尖锐，佟桦被她吓得后退两步，鞋跟踩在湖畔边沿。
“她怎么会无辜，她喜欢你啊！我们3个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你们两情相悦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佟桦听到这时是懵的。
他从来不知道梁温晴也喜欢他，她......她明明拒绝过他。
佟桦深吸一口气，“小甜，你可能弄错了，温情她对我并不是男女之情。”
佟桦一直知道自己喜欢梁温晴，在两个女孩被江大录取的当晚，他们三个聚会的时候，他找到从卫生间回来的梁温晴，借着酒劲向她表白。
然后梁温晴拒绝了他。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佟桦并没有想过放弃，左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梁温晴身边又没有其他的男生，他还有机会。
但开学的第一个学期，他亲眼看到温晴和她们班的班长走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郎才女貌。
佟桦甚至不敢当面问梁温晴这件事，他怕听到肯定的答复。
他悄悄从田甜这打听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