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凌旭，你知道我刚从一段感情出来，不会那么快就放下，我……”
凌旭单手扣着她后脑勺，只微微施力便将她压向自己，他的唇覆上她的。
这一吻难免激动，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但他还是想把他的心意通过这个吻告知许一柠。
他喜欢她，很喜欢，这就够了。她说的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强烈的边界感，哪怕她身边有人，他都可以不顾外界的所有声音，拥她入怀。只需要她给他一点点回应。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外公三子一女，女儿最优秀最像他，理所当然，他想把家业传给女儿，然而还没来得及立下遗嘱，就因意外过世。从那一天起，平静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对凌旭来说，这超级富裕的家世背景，终于成了他可怕的桎梏。
享用富足生活的同时，就要学会低头。围绕在他身边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灰蒙蒙的阴霾，算计和阴谋无处不在，生活令人疲惫，只剩厮杀和夺权。
后来他妈妈终于坐上了那个位置。
本以为能给他最好的保护，可到最后，为了在车祸中保护他，妈妈走了。
爸爸为了让他生存，带他远离那里，隐姓埋名。他们漂泊过很多地方，也躲过很多次意外。
活着的唯一目标，是为妈妈报仇。妈妈的死，让他们有了创伤后遗症。
他终于长大。他选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他的科研方向就是舅舅们最想要的。当科研成果出来，那些所谓的舅舅看到了他的价值。
他们一边假意与他修复关系，一边忌惮他，寻机铲除他。
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孩。他任由他们拿捏，用高回报引他们全部入局，转头就将科研结果卖给他们的对家。
舅舅们损失惨重，更想弄死他了。在一次暗中动手时，被伺机已久的他搜集证据，把三舅送进去。
剩下的两个，二舅因为害怕他的报复，果断卷钱去了国外。大舅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以资抵债。
盛极一时的家族开始走下坡路。
他没有就此收手。他联合了他们的对家，赶尽杀绝。
在国外的二舅因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用车祸了结自己。
一死一坐牢，让大舅意识到，他们的报应要来了。
那天，凌旭在他母亲的墓前见到了大舅。大舅跪在他面前，愿意把所有东西还给他，乞求他放过家人。
他笑着看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说：“你把我妈的命还回来，我就放过你家人。”
大舅脸色惨白。
他自首了。在被带走后的第三天，自杀了。
他的儿子找到凌旭，只有一句话：不死不休。
大仇得报，凌旭他爸爸说可以了无牵挂去陪他妈妈了。
凌旭最后只剩下自己，无悲无喜。如果不是这反反复复的实验能让他放空，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感知他还活着，他真的无所谓生死。
这就是他短短的人生，过得堪比三辈子。所以，他连生命都看淡，又怎么会在意那一点点名声，又或是道德的枷锁。
他知道，许一柠刚分手，或许会觉得对他不公平，可什么才叫公平？是将所有感情都给他才叫公平吗？
怎么可能。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本来就不该将所有真心都付出。爱自己，把自己养好，给自己最坚实的堡垒，才是立足的根本。
凌旭从来不希望许一柠把所有感情放他身上，当然也不要全放在别人身上。他宁愿她自私，从始至终最爱她自己。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会以爱为名占据和束缚她。而是给她爱，也给她自由。无时无刻只想让她过得好。
许一柠在他这里，不用遵守尘世的规则。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这一吻让她的眼眸变得水汽蒙蒙，凌旭轻抚她的眼角，声音温柔得不像他自己，“如果你觉得亏欠，那就给我多一些时间在你身边。我一钻进实验室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许一柠想到他进实验室的样子，又凶又严肃，六亲不认。很多时候会失联，特别是涉及敏感项目，他人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他好像一段感情都没有过，大概是不想有太多羁绊，怕累人累己。
而现在，他什么都交付给她，除了想保住研究成果，更重要的，是给了她比许家更强的后盾，让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不让她因为少了某个身份受委屈。
他告诉过她，他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家庭，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聘礼。
他的所有。可以说是江山为聘了。
许一柠心下震撼之余，又有些苦涩。原剧情里，她也是要替他活下去的吧，只是未能如愿。
他对她的这份守护，他怎知她对他没有？
也许不如他的重，希冀却是一样的啊。
“你个疯子。”许一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额头与他相抵，温热直抵她的心。
她很清楚，也许现在爱还不够多，但那份失而复得的激动就足以将她淹没。
珍惜眼前人，这一刻没有什么比这重要。
凌旭眼眶发胀，他本以为他早就像一潭死水的心，再也不会生出剧烈的反应来，可事实是，只要是那个人，他的反应来得轰轰烈烈。
这样就够了。她的心里有他这样的疯子，就够了。
这次是许一柠轻吻他的脸。
再激烈的就没有了。
因为她还是有一点负罪感，觉得自己像个渣女，正在摘扯这高岭之花。
可是凌旭不在意，他握紧她的手，灼热的目光里有另一种类似压抑了很久的情思。
许一柠都不敢看他。外面的雨那么大，那么凉，车厢里却热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却肆意挨着她，在她耳边低笑，又有些遗憾地说：“从前都是我指导你，没想到会栽在恋爱这个课题上，终于轮到学妹指导我了。”
许一柠听他胡说，颇有些想报复回去的意思，“这个课题不适合你，要不换课题，要不换人。”
凌旭微眯了眯眼，又不能反驳她，说来说去不就欺负他没有恋爱经验，可是，这难道不是优势吗？
他攥着她的手腕亲了亲，“相信我，你不会想换人的，因为，”
后面的声音他渐渐低下去，只在她耳边喃喃地说出。
许一柠恨不得失聪，她的耳朵有了颜色，不能要了。
为什么凌旭这样高冷拽的人，竟然会说出他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她在上面随意发挥这样的话来。
他甚至跟她说：“都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启另一段感情。你想忘记也好，想记住也好，我都随你用。”
能不要吗？都做到了这个份上。
作为一个出色的商人，没有什么不可以。
许一柠捏紧了那张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