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峡号舰桥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像是凝固了一层看不见的冰，演习失利的挫败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葛小伦一个人缩在角落的座椅里，像被抽空了脊梁骨，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地板砖的纹路？还是自己的鞋尖？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
拳头攥得死紧，却又无力感像虫子一样，一下一下啃噬着他的内心。
会议室门口出现一个身影，蔷薇。
葛小伦猛地站起来，像是触电一样，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想解释，想说点什么，关于刚才演习里的那些失误......
“蔷薇……”声音有点哑，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是想挽回什么吗？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想挽回刚才演习的表现？还是……别的什么？
蔷薇的目光扫过来，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很短促的一瞥，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碴子，没有一丝温度，更别说其他。
她径直从葛小伦身边走过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个眼神的余光都没给他。
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团空气，透明的，不存在的。
葛小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想抓住什么，想解释什么，想……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直涌到喉咙口。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蔷薇…”他再次低声喊了一句，声音更小了，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蔷薇的背影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轮廓，最后蔷薇独自坐在了会议室内距离葛小伦最远的位子上。
会议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些细微的电子仪器的嗡鸣声，更显得空旷和压抑。
葛小伦慢慢地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陷了下去。他还是盯着地面，眼神依旧空洞。
刚才蔷薇看他的那一眼，很短，但却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演习失败，他承认，他有责任。可是……蔷薇至于这么冷淡吗？他们之间，难道就真的只剩下这些了吗？
他想起以前，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那时候的蔷薇，虽然也挺酷的，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像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陌生人至少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你，那种……彻底的无视，仿佛你根本就不存在。
葛小伦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也许，本来就是他自己想多了吧。
也许，在蔷薇眼里，他一直都是空气。
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哎……”他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很快就消散在沉闷的空气里，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在意。
他再次攥紧了拳头，这次，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无力，还有一种深深的茫然。
未来，会怎么样呢？他和蔷薇，又会怎么样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也许，就这样吧。
就这样，挺好的……吗？
他自己都不相信。
琪琳独自走在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上。演习最后那一幕，像卡带一样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播放。
意识消失前，她确实瞥见了一个影子，速度快得离谱，像一道突然劈下来的闪电，是魏颖？
怎么会是魏颖？
疑惑就像野草，在她心里疯长，拔都拔不干净。
转过拐角，琪琳一眼就看到了魏颖。她正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琪琳几步走过去，站到魏颖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魏颖，演习最后……我好像看到是你？”
魏颖听到声音，转过身。
眼神很平静，没什么波澜，看到是琪琳，眼神才微微动了一下。
“琪琳姐。”她叫了一声，声音轻轻的，“不好意思啊，琪琳姐，最后一下，是我冲到你身后了……”
琪琳愣了一下，魏颖这么直接承认了，倒是让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本来还以为魏颖会否认，或者含糊过去，没想到这么干脆。
“噢……这样啊。”琪琳点点头，“没事没事，演习嘛，就是要全力以赴的，再说，魏颖你真的很厉害啊。”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当时那个速度……真的很快。”
快得有点不正常，而且还无法被发现......琪琳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
毕竟年龄不大，魏颖听琪琳夸她，嘴角立刻就翘了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谢谢琪琳姐。”
她笑了一下，“速度快，才能活下来。”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活下来？”琪琳微微皱了下眉。
魏颖看了琪琳一眼，眼神还是挺认真的，“琪琳姐，战场上，每一秒都很重要，慢一点，可能就没了。”
琪琳被魏颖看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她话里好像意有所指，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姑娘，说出来的话，怎么感觉这么……沉重？
“嗯……你说的很对。”琪琳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不过这里是巨峡号，不是战场啦。”
她拍了拍魏颖的肩膀，“演习表现很棒，继续加油！”
魏颖也笑了笑，点点头，“我会的，琪琳姐。”
她顿了一下，“琪琳姐，你最后……没事吧？”
“我？”琪琳指了指自己，“没事啊，就意识中断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
琪琳摆摆手“演习嘛，正常操作。”
“那就好。”魏颖轻轻地说了一句，“琪琳姐没事就好。”
琪琳总觉得魏颖今天有点怪怪的，说话的语气，还有看她的眼神，都跟平时不太一样。是错觉吗？还是因为演习的事？
“魏颖，你……”琪琳刚想问问她怎么了，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是其他人过来了。
魏颖听到声音，立刻闭上了嘴，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琪琳看了看走过来的几个人，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赵信、刘闯、程耀文走到她们身边，互相打着招呼，然后一起走向会议室。
琪琳和魏颖也跟在后面，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