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白色的短发被汗水濡湿，赤膊的少年将两个沉重的石墩扔下，发出一声闷响。
“呼。”少年长呼口气，拭去额前的汗水，甩了甩头，银白的右臂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白秋夜看着那银白色的臂膀眉头紧皱。
“凝星。”有些冷硬的嗓音响起。
少年一愣，转头看去，那熟悉的面孔让他下意识侧过身子，试图遮挡住右臂。
“白虎大人，您回来了？”
“谁让你这么用的？”但白秋夜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缓步上前，半眯着眼，言语间满是质问。
“……是我自己的选择。”凝星抿了抿唇。
“你知道神武融进凡人身体的后果吗？你就用？”白秋夜冷声道。
“我知道。”凝星抬起那银白的右臂，眸光微微闪烁。
他早就见过了，在天衡山事件的前一天，同僚的死相一直都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但您也知道的吧……毕竟是您的力量。”凝星看着白秋夜微微一笑，“只要能受到祂的认可便不会被汲取生命，而是共生。”
“那不是共生。”白秋夜伸手抓向他的手臂，“那是同化！”
“……”凝星躲开了白秋夜的手掌，“我觉得这并无区别。”
“现在剪除还来得及！”白秋夜看着眼前这位儿时的玩伴，那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为什么要剪除？”凝星那棕色的瞳孔与白秋夜对视。
“当祂与你同化到一定程度之后，即时连我也无法控制，祂迟早会将你变作一具行尸走肉。”白秋夜眸光冷漠。
“那又如何。”凝星退后几步。
“听我的凝星——”白秋夜说着，手上亮起微光，打算强行收回。
“然后老老实实当一个废物吗？！”
怒吼声让白秋夜动作一滞。
“你——”白秋夜眼眸睁大。
“人类的身体太过软弱……”凝星神色冷硬，那银白的手掌随着他的心念握起，张开。
“祂让本该变成废人的我重获新生，超出常人的寿命，甚至获得碾压魔物的强大力量。”
“而您现在却要收回？”凝星的脸色有些阴沉，“开什么玩笑？！”
“……你当真要如此？”白秋夜叹了口气，“你的灵魂撑不住的。”
“……我撑得住”凝星眼神平静。
“力量皆有代价……更何况是外力。”白秋夜轻声道：“随着同化的加深，你的神智会变得恍惚，灵魂的疲惫会让你变得嗜睡。”
“……”凝星沉默着没有出声。
“哪怕你能坚持，但数十年之后你只能亲眼看着你的战友，亲人甚至是你的妹妹，化作一捧黄土。”
“但我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守护着他们安然离去不是吗？”凝星轻声道。
“……”白秋夜沉默了一阵，“那百年之后呢？”
“您就这么断定我撑不住？”
“那千年之后呢？”
“……”凝星摇头一笑，“这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白虎大人。”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他轻声道，“虽然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太过艰难。”
“但现在的我或许有这个资格。”
“而您。”凝星话语一顿，“对于人心的了解还尚且不够啊……”
“……”白秋夜的眼神微凝。
凝星转过身，向着营帐内走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就请您亲手杀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