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江宁意欢呼道,“你做到了!”
陆洋睁开眼睛,看到小沙漏里的沙子确实流尽了。
一种久违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笑了:“看来你的‘碎片整理法’还真管用。”
“那当然,”江宁意骄傲地扬起下巴,“这可是修复过唐代壁画的专家的方法。”
就在他们庆祝这个小胜利时,康复室的门被推开了。
主治医生张大夫带着几个实习生走了进来。
“陆参谋今天状态不错啊。”张医生笑着说,“看来在江老师的带领下康复效果显着。”
一个月后,康复中心的评估室里,几位专家正在对陆洋进行最终评估。
“上肢力量恢复90%,下肢75%,平衡感80%。”张医生翻看着评估报告,“陆参谋,你的恢复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陆洋站在评估室中央,虽然还需要偶尔扶着墙壁,但已经能够独立行走一小段距离。
“都是江老师的功劳。”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宁意,眼中满是感激。
“不,是你自己的努力。”江宁意微笑着纠正,“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方法。”
张医生合上文件夹:“按照这个进度,再有两三个月,你应该就能回到工作岗位了。当然,特种部队的训练可能还需要更长时间...”
“没关系,”陆洋平静地说,“能重新穿上军装,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天晚上,江宁意推着陆洋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虽然陆洋已经能走,但长途移动还是需要轮椅。
病房的门被轻轻叩响,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门就被迫不及待地推开。
“哥——!”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陆洋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小梦?”
陆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坐在轮椅上的陆洋,声音里带着哽咽:“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放假回来,都只能对着病床上的你说话……”
陆洋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喉咙发紧:“长高了,也瘦了。”
江宁意站在一旁,眉眼含笑地看着兄妹俩重逢的场景。
陆梦松开陆洋,转身就给了江宁意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嫂子!辛苦你了!”
江宁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不辛苦,你哥很听话的。”
陆洋挑眉:“……?”他什么时候“听话”了?
陆梦噗嗤一笑,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哥,我给你带了礼物!这是学校食堂制作的月饼,虽然过了中秋,但我觉得你肯定没吃过;这是首都博物馆的志愿者纪念品,嫂子肯定喜欢;还有这个——”
她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小小的军徽胸针,“我们学校国防生社团发的,我特意给你留的。”
陆洋接过胸针,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低声道:“……谢谢。”
江宁意倒了杯温水递给陆梦,温声问:“这次放假几天?”
“七天!”陆梦眼睛亮亮的,“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陪你们!”
江宁意见陆梦在病房,也可以放心的回研究院工作。
陆梦坐在病床边,削着一个苹果,刀锋在果皮上灵巧地转动,长长的果皮垂落下来,像一条红色的缎带。
“哥...那个女人从卫国哥那知道你醒过来了,前几天打电话给我。”她突然开口,手上的动作没停,“她说想来照顾你。”
陆洋正在看部队的报纸,闻言手指一顿,报纸边缘被捏出一道皱褶。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苹果皮断裂的轻微“啪”声。
“你...怎么说的?”
陆洋当然对那位女士没有任何感情,他自己有亲妈在另一个时空,就是不知道陆梦从小没有母亲,长大了会不会希望跟亲生母亲亲近些。
陆梦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推到哥哥面前:“我说不用了,有嫂子和我就够了。”
她抬起眼睛,那双和陆洋极为相似的眸子里透着坚定,“她当年能扔下我们拿着抚恤金跟别人走,现在凭什么来当慈母?”
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
陆洋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要是难过可以哭出来。”
陆梦抹了把眼睛,“我才不会哭呢!我有哥哥、嫂子,还有外婆。”
“哥,我偷偷告诉你,嫂子就是我想象中的妈妈的样子。”
陆梦的暴言让陆洋哭笑不得,长嫂如母,那就权当江宁意身上的母性光辉太强了。
“好了,不提这个了。”陆洋转移话题,“你在学校交朋友了吗?”
陆梦立刻反应过来陆洋口中“朋友”的意思,涨红了脸:“哥!你怎么跟嫂子一样八卦!”
她抓起枕头作势要打,突然想起哥哥的伤势,又赶紧放下。
“我们系里那些男生幼稚死了,我只想好好学习,才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兄妹俩的笑声冲淡了方才的沉重。
这时江宁意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我回来啦!”她脸上带着工作后的疲惫,却掩不住兴奋,“你们猜我从院里带回了什么?”
陆梦好奇地凑过去:“是文物吗?”
“那会违反规定。”
江宁意神秘地摇摇头,打开纸箱,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院里新研发的文物修复专用手套,特别轻薄灵活。”
她拿出一双递给陆洋,“我觉得可以用来做康复训练,比普通手套更贴合手指。”
陆洋试了试,惊讶地发现手套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却能提供恰到好处的支撑力。
“嫂子真厉害!”陆梦竖起大拇指,“这都能想到。”
江宁意笑着脱下外套,随意的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陆梦看了哥哥一眼,陆洋轻轻点头。
“我妈想来照顾我哥,”陆梦直截了当地说,“我拒绝了。”
江宁意动作一顿,随即走过来握住陆洋的手:“你们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陆洋感受着妻子掌心的温度,抚摸着上面的薄茧。
有些人,就像流星,划过生命留下一道伤痕便消失不见;而有些人,则是永恒的星辰,永远在那里,照亮他的黑夜。
“明天想吃什么?”江宁意轻声问,“我早点起来做。”
陆梦抢着说:“我要吃嫂子做的红烧排骨!”
“你呢?”江宁意看向丈夫。
陆洋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你做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