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载着魏砚的马车这才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前。魏砚下车时,管家带着下人站在那里候着。
以往都是苏琳琅等着的,今儿个突然换了个人,魏砚有些不习惯。
“夫人呢?”他随口问。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管家硬着头皮含糊说道:“夫人…去迎春楼了。”
迎春楼这个地方在魏府已经算得上家常便饭了,魏昭就一直去那里,苏琳琅也一直去逮人,光这个月两人就已经闹腾了三四次了。
闻言,“哼!”魏砚一甩袖,板着脸进了府。
谁知脚还没跨进门槛呢,“爹!爹!不好了!”魏昭大喊着跑了过来。
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原因,衣衫凌乱,鞋还掉了一只,全然没有大家公子的样子,倒像个市井小无赖。
魏砚顿时黑了脸,“站好!”
面对这个父亲,魏昭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你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丞相大人指着他训斥,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事实上这样的画面每个月都会出现那么几天,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少不了人嘀咕几句。
“你说这魏丞相要是当年娶的是个世家小姐,这大公子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
“就是就是,一介商妇哪里教得好孩子。”
……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一直为人所不齿,诸如此类的话其实每天都会有人说,但今天魏昭听得却格外刺耳。
怪不得他娘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都是这些碎嘴子!
他冲着周围人群扬了扬拳头,顿时又惹来丞相大人的训斥,“魏昭!你……”
魏砚还没说完,自家儿子便拽着他上了马车,
“爹,你别管这些了!你快去看看娘吧!娘她……哎呀,你自己去看吧!”
天色渐暗,迎春楼前门庭若市,难得的,属于丞相府的马车就停在了迎春楼门口,而从马车上下来的除了常客魏昭,居然还有丞相大人魏砚。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丞相府的一老一小,一个作风廉洁,家中除了妻子,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另一个则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是在迎春楼便是在赌坊。
如今这一老一小皆出现在迎春楼,引得不少目光跟随。
房间门口,魏家父子俩还没走到房间呢,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听着声音,魏昭愣了愣,不对啊,他走之前分明还都是男的,这会怎么还多了好几道女声。
他僵硬着脑袋看向了一旁的老鸨,后者眼神躲闪,装作不认识他一般。
魏昭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娘该不会还男女通吃吧!?
“爹!爹!你先等等……”
魏昭扯着他爹的袖子被一把被甩开,再抬眼时,房间门已然被丞相大人踹开了。
完蛋了!魏昭急忙跟了进去,里面的情况还没看清楚呢,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魏昭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琳琅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魏砚的鼻子,道:“魏昭!我让你去找小哥哥来!谁让你找个老头过来的!”
魏砚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清冷淡漠,此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眉眼间都快闪出刀子来了,这一看就是生气了。
魏昭抓着他娘的手指往外挪了挪,冲着她挤眉,“娘,你快别说了。”
随即他又转向了魏砚,“爹,娘她就是喝醉了……”
“啪!”魏昭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苏琳琅把人扇开,手指又重新指向了丞相大人,“哟,小老头还板着脸,跟哭丧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婆跟人跑了呢。”
魏昭看了眼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有跳舞的,有唱曲儿的,还有陪酒的,好家伙,半个春楼都给叫上了吧。
要是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错,他娘刚刚一只手还摸在人小倌的肚子上。
嘶!某种意义上,他娘可能真的说对了!
“跟我回去!”魏砚的脸很沉,嗓音里也压着怒火,显然是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了。
魏昭默默地替他娘捏了一把冷汗。
苏琳琅酒意正浓,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把揽过旁边的美艳花魁,娇笑道:“嘿,看不出来啊,你个臭老头,年纪一大把了,还挺会做梦的,还跟你回去,简直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丞相大人的脸又黑了几分,从魏昭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他爹头上的青筋。
他将人从花魁身上扒了下来,小声道:“娘,快别说了,这是爹。”
“爹?”苏琳琅踉跄上前,踮着脚,双手捧住了丞相大人的脸。
她确实是醉了,红扑扑的脸蛋,微微开合的红唇,迷离的眼神像是会勾人似的,魏砚只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
“啪!啪!啪!”脸颊处接连传来的疼痛,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魏昭惊悚地看着他娘对着他爹的脸拍个不停,边拍还边喊:“这个年纪倒确实能当我爹了。”
眼见着魏砚山雨欲来的脸色,魏昭不禁为自家母亲捏了一把汗。
下一瞬,便见苏琳琅冲他勾了勾手指,“小昭昭,快带你外公回去,谁家逛花楼还带爹来的,娘会被人笑话的。”
魏昭:“……”
这还能有他的戏份?!
魏砚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将人扛了起来,黑着脸走了出去。
可恶的是,苏琳琅这人极其不安分,就算是别人扛着还冲着身后的小倌们挥手,“清儿,晨儿,等姐姐去去就来。”
这一幕,迎春楼里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当夜丞相夫人夜逛迎春楼,还被丞相大人抓包的消息就被传遍了大街小巷。
苏琳琅被魏砚一路扛回了家,半路没忍住吐了他一身,魏砚这人多少有点洁癖在身上,一回家就去沐浴了。
魏昭帮着丫鬟们将苏琳琅扶回了房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便见魏砚黑着脸走了过来,大概是太生气了,魏昭这么大人坐在那里,他居然也没看见。
“娘,你多保重!”他在门口默默为他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