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山顶凌冽的寒风像刀刃一样割人的脸,这里是被众多的山石围绕起来的一个小小的类似盆地的小地方,因为地势低,山风被山石遮拦一些,这里就没那么冷。
如此闭塞又空旷的地方,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华凡静静的看着四周感受这里带给他的难得的平静,他继续自言自语:“我在这里布下了阵法,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进的来这里,你现在在哪里?你可还记得当年的你我?”
那年他不到十岁被脑疾折磨的生不如死,听说大炎国有神医---花再扬,枯骨生肉、妙手回春,于是他偷偷的带着人前去就医,还没进得炎国,就在这边境处遭到了皇后的人追杀。
那场蓄谋已久的追杀很惨烈,也是在飘着白雪的冬日,凄厉的北风中厮杀的声音萦绕着这片山谷,胡炯的父亲老将军把他护在身下,他才得以在全军覆没之际留下命来。
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听到对面的半山腰上传来天籁之音,是一个清脆脆的女孩子的声音:“爹爹,对面好吵啊,是在打架吗?”
“女儿啊,那可不是简单的打架哟,是在杀人啊,几个大人要杀的还是个小孩子呢,可怜劲儿的!”
“几个大人要杀一个小孩子?那太不要脸了,他们长的像是畜生吗?”
“看不清长相,估计是个畜生相吧!女儿那咱们是救还是走开呢?多一事不如少一呢?”
显然那个被叫爹的人在故意逗他的女儿,因为如果不想救,早就偷偷的走了,何必多此一言呢,毕竟他们是在对面的山腰处,并没有被忙着杀人的这些人发现。
反而他们的话提醒了这些杀人如麻的侍卫的注意,又被说成了畜生,杀意更浓,几个黑衣的侍卫已经磨刀霍霍的向着那父女走去。
华凡那时候已经没力气跑了,胡将军为了保护他已经死在了旁边,带来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大声的喊:“你们不用救我,快跑,没必要连累你们。”
对面的父女可能没有想到这个濒临死亡的男孩会如此大义。
女孩清脆的笑:“爹爹,你看多善良的人啊,救他吧!”
父女两人像是在唠家常,飞也似的站在了他们面前,与追杀的侍卫头领面面相觑。
只听到侍卫头领道:“不知道死活,我劝你们少管闲事!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说着,一把匕首迎着女孩的爹面门而去,华凡心生不忍又喊:“快躲开,跑吧!”
奇怪的事情就在那瞬间发生了,华凡看到那个女孩从她爹爹的肩膀处露出了脑袋,那双明亮如星星的眼睛好像是射出光来一样,晃亮了一阵,只见那行在半路的匕首垂然掉落,而女孩含笑看了一眼他,伸伸舌头调皮的又躲回到她爹爹的背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看到匕首被打落,侍卫头领惊讶不已,对着也所剩不多的侍卫喝道:“你们先拦下那父女,容我先灭了这小子,再去解决他们。”
华凡那时有头痛之疾,他深知不死于这场追杀也会死于脑疾之症,与其连累了别人不如殊死一搏掩护那父女离开。
于是在侍卫头领举刀砍向他的时候,他反而一改力竭之状况,躲开那一刀之际回头对着那父女喊道:“我拦着他们,你们莫要管我。”
喊着一把抱住那头领的双脚,大喊:“快跑。”
头领毫不迟疑的举刀看向地上的人,小男孩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狠狠的拽着头领的裤脚不放。
华凡记得在那生死一线之时,周围的风声呼啸着,刀锋割破了空气的嗖嗖声,以及父皇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的喘息声,还有那个小女孩子催催的声音都在他耳边响起,他真的不想死,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甘心......!
难道来人家一趟就这样成了人家刀下的亡魂了吗?他等着头上那把刀砍将下来,也许那刀锋会顺着他的脖颈砍下,也许会从他的身体中穿堂而过,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都很疼吧,把父女俩会逃脱得了吗?
他等的有点漫长,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死是在不疼不痒中度过的吗?他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他正想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的抬起头来,发现那个举刀的头领低垂着头,鲜血顺着脖颈流到了手背,手已经耷拉了下来,那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上,而他因为抱着头领的腿,所以头领没倒,那以为已经逃脱了的父女俩,却站在那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华凡又看向了左右,发现穿着黑衣的一众侍卫已经都倒在血泊中,他下意意识的看向他们。
只见那爹爹说道:“你小子还想趴到什么时候啊,地上不凉吗?百病凉上生哦?”
华凡怔愣中又听到被那老爹背着的女孩子咯咯的笑声:“爹爹,他是趴着的吗?是吓到了吧!”
华凡此时方才清醒过来,瞬间醍醐灌顶的起身跪在了地上:“华凡谢恩人救命之恩!”
那老爹扶华凡看了他良久,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有恶疾?”
华凡惊讶中,缓缓的点点头,回答:“头痛起来,生不如死!”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这个瓶药能在你头痛的时候,暂缓症状,但是不能根除,你保重吧!”
老爹背着那女孩走了,华凡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手里拿着那瓶药不肯离开。
那老爹无奈之下说道:“你这是何必呢?这天下若我花再扬不能治好你的病,你就好不了了,跟着我们不如回到你来的地方吃好、喝好,也不枉费白来这世一遭。”
在听说这老爹是花再扬的时候,男孩没多少惊讶,说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也没多少悲伤,反而看向老爹身后的女孩指着她:“不管恩人是什么身份,不管能活多久,我也要在报恩之后再死。以后我就当恩人女儿的脚,当她的眼睛,直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