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站在门口的侍卫见羽田过来低头抱拳,显然是有人交代过不得怠慢和阻拦,否则这些侍卫又如何认得她?
羽田点点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就近站在一位匠人的背后,看着他细细打磨圆形的带孔的东西,没看出他们弄的是什么。
但是,羽田却听出这个匠人的呼吸很沉重且急促,而且侧面看去额头到脖颈都是汗珠,但是此时是三九寒天,即使生了炉火也不至于流这么多的汗。
羽田又抬头看向别的人,发现好几人跟身前的匠人的情况是一样的,手里虽然在忙碌着,可是那脸色无不是惨白中带着红晕。
医生讲究望闻问切,羽田进一步的观察这些人发现,有的人还来来回回的往一个方向走动,回来的时候有些憔悴,去的时候捂着肚子,远远的偶尔能闻到排泄物的味道传来。
空气如此的浑浊,咳嗽声音不绝于耳,打喷嚏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
羽田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堆的口罩,叫来两个侍卫过来抱着,并且问道:“这里的排风都打开了吗?”
“回禀花小姐,您说的排风是不是换气孔啊,如果是的话,那本来就是一直开着的!”
羽田不禁皱了皱眉,这么多人就靠着就这么几个排气孔换空气,怎么能行!
她又问道:“他们来来回回去的方向是不是如厕?”
“回禀小姐,是的!”侍卫的话不多,显然是受训过的。
羽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她自己先带上一只口罩,医生首先要把自己保护好,才有下一步。
示意两个侍卫一人一个带上,侍卫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两边带着绳子的布,是干什么用的,可是据说这位是太子的师妹,可是得罪不起的人,人家让干嘛就得干嘛。
羽田看出他们的窘迫,于是说道:“看着我,拿着这个小绳子挂在耳朵上,让这块布挡住你们的嘴。”
二人有样学样,羽田很满意。
低头手又搭上身前这个匠人的手腕,吓的匠人要站起来,羽田轻声喝道:“别动,坐下,我给你号脉!”
华凡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侍卫站在羽田的身后,赶紧走过来,看见羽儿单薄、瘦弱的身影凝神皱眉中,身边的两个侍卫手中都抱着一个包裹,嘴上围带着口罩,这个东西别人不认识,华凡是知道的,过去陪着羽儿看诊的时候,他们也都被她逼着带上过。
两个侍卫见到太子预要行李,华凡手指挡在嘴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挥挥手让他们离了开去。
且听到羽田说道:“你伸出舌头,我看看!”
这是舌诊,华凡也跟着师傅学过,但是学艺不精,因为舌诊需要有不同的范例,且师父好像也不太热衷这个接触的并不多,而羽儿却不同,没看见她跟着师傅学过,但是却好像特别擅长此道。
也不知道她在哪看到过那么多的案例,总能在舌诊中找到病人隐藏在身体里不起眼的病灶,他觉得羽儿的舌诊之术远高于师傅。
然而,在他入杏林谷为徒之前,可是听说过舌诊是失传的绝技,他却在他们父女俩的身边看到了。
“你现在高热了,而且舌苔黄腻,上焦有火,你最近吃的什么?”
“最近跟大家吃的一样,山里有狼有野猪,我们肉是不缺的。”
明显的这匠人以为这位小姐是问他吃的好不好。
羽田叹了口气说道:“你恰恰应该少吃肉,多吃青菜,你脾胃这么弱,那太多肥油厚腻根本就消化不掉,长此以往生了痰湿。”
“是蔬菜?小姐不知哦,那可是稀有的玩意!”匠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羽田有些怔愣,蔬菜是稀有的?想想也对,这里高山绵延,地处北方,常年的积雪,没有草原稀少的农作物,蔬菜比肉都贵。
羽田叹了口气,想起了华凡的不易。“你若是实在难受跟管事的说一声休息一下,你得吃药。”
一位估计是要出恭的人急忙忙从她身边要走过的,看着此人正捂着肚子着急赶路,羽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肚子疼吗?”
被突然抓到小伙子,有些生气说道:“哎呀,我要拉裤兜子了,你抓我干什么?”
气急败坏间发现娇小的少女身后站着的是太子,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赶紧跪下嘴里颤颤巍巍的:“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没看见殿下。”
听他这么说,羽田才发现华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华凡虚扶了一把那人:“起来吧,你们来来回回的跑什么?”
那人此时表情非常痛苦,看样子年龄好像也不大,哭着说:“殿下,小的快憋不住了,等小的出恭回来再回您的话成不?小的要是在您面前拉了裤兜子,可咋办啊!”
羽田和华凡听到一愣,华凡显时反应了过来:“快去!”
那年轻人听令也顾不得行礼,撒腿就跑,这回不单单是捂着肚子,另一手还捂着屁股,看样子已经是憋不住了。空气中浓重的臭味飘来。
华凡皱了皱眉头,搂着羽田往另一边走去,说道:“这里不是你待,你去胡炯身边等着,我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就去找你们一同出去。
“师兄你把口罩带上,这里的情况不对,你处理的事情多数跟这种情况有关吧。”
“嗯,军营那边也有这种情况,我已经派了御医去军营了,这里不能暴露,所以我亲自来诊治。”华凡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个医术在师妹面前不值得一提,如今却是要让你见笑了。”
羽田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花再杨的大弟子如此谦虚有骄傲之嫌啊!这是典型的凡尔赛。”
华凡不知道什么是凡尔赛,但是对于羽田嘴里的金句已经见怪不怪了:“跟别人比得当然是当仁不让,但是在我的羽儿面前,确实相形见绌。”
羽田抿嘴而过不再谦虚:“我来帮你吧,这里这么多人,你自己如何能忙得过来?”
“不行,这里太脏了空气又如此浑浊,你自小就爱干净,你且去等我,我去去就来。”华凡看似温和,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羽田不再游说他,而是递给他一个口罩只说了一句:“先带上,医者要先保护好自己。”
看着来来回回跑动的人和坐在那里咳嗽声不断的人,羽田自言自语道:“要是花梦和花影在就好了!”
“要不?我去把她们接过来?”
“第一,贺楚江已经说过了他不同意。第二,花梦的腿如今不能颠簸。这个贺楚江真是古怪,为什么不同意呢?”
华凡戴着口罩的手顿了一下,心中冷笑,他还真就知道贺楚江为什么不同意......!
羽田趁着华凡戴口罩之时,来到匠人排排坐的地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个一个的给这些匠人摸脉之后再看舌诊。
华凡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一时不查,就被她钻了空子。但是心中很是温暖,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永远都是她。
当年从歹人手中救他一命的是她;帮他治好头痛之症,延续生命的也是她。现在,遇到紧急情况,还是她站出来帮他分担。可是呢,他却利用了她,
华凡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愧疚之情尤为深刻。他深知自己欠她的远远超出了言语所能表达的。
如果不把她拘在自己的身边,他如何用生命爱护她?所以,她不能走,他这里有太多的好捧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