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早。
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的时分了。
车窗外蒙蒙的下着小雨,打湿了街道。昨天晚上才下了场大雨,今天晴了一会,一到晚上又开始接着下。
“姐,现在去哪儿?回去吗?”
杨俊看了眼柳蒹葭,觉得她今天去过那里之后,变了一点,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多愁善感?她不是那样的人,但眉宇间总透露出淡淡的愁思。
“我同学今天回来,已经到了,先去找她吧。”
刚才接到马秋霞的电话,说她已经回到晓城了,在三中门口的咖啡厅等她。于是柳蒹葭让杨俊将车开去三中,虽然他不识路,但车上有导航仪,再加上那里离三中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三中在二环路之外了。杨俊开车路过三中,特意看了看她曾经读书的地方,不由得笑道:“你以前就在这儿读书啊?”
“是啊。但是高三那年最后几个月,去了五中上课。”
“唉,这学校开起来挺不错的。”
“除了五中,大概就是三中最好了。红颜虽然以前在五中,但是她的名气连三中的人都知道。好了,看见前面那家咖啡厅了吗?就是那里。”
杨俊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霓虹招牌闪烁着五彩的光,‘卡诺’两个字别外显眼。卡诺就是咖啡厅的招牌,已经开了十多年了,柳蒹葭读书的时候就有这家店,没想到十年过去,依然没变。
柳蒹葭有些淡淡的怀念,以前若是周五没有提前走,周六放学的话,她都会和马秋霞两人来这里喝奶茶,虽然是咖啡店,但还是主要卖奶茶,因为学生多半是不喜欢喝咖啡的。
刚才在路上买了把伞,现在正好用上,但是三人只有一把伞,一起的话就有些挤了,但好在这段路并不远,柳蒹葭抱着卿颜,由杨俊撑伞,两人快步走进咖啡店里。
柳蒹葭目光一眼就看见马秋霞了,她和老公叶秋坐在一处角落里,以前她们两人来这里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角落。她快步走过去,杨俊也赶忙跟上。
“蒹葭。”
“秋霞,叶秋,晚上好啊。”柳蒹葭笑着打招呼,同时放下女儿,卿颜也甜甜的叫人:“马阿姨,叶叔叔。”
“哎呀,小家伙也来啦。”马秋霞很喜欢孩子,但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并没有小孩儿,让她难过不已。
柳蒹葭环顾四周,不禁微微皱眉:“感觉今天好多人啊。”
“周五嘛。听说三中现在周六不补课了,周五就放学,而且现在也才六点过,学生多是正常的。”马秋霞笑着说,“哪像我们以前啊,非得周六放学,周日就要来上课。”
柳蒹葭笑了笑,道:“来,介绍个人,杨俊,我老板,同时也是我的朋友。”
“你们好。”杨俊走上前,与叶秋握了握手,叶秋和马秋霞也同时自我介绍了一下,几人算是认识了。
“蒹葭,你也真是的,回来也不告诉我,要不是阿姨跟我说你回家了,我还不知道呢。”柳蒹葭还没坐下,马秋霞便喋喋不休的埋怨。
叶秋道:“小霞,柳姐有事呢,哪像你啊。”
马秋霞见自家老公说自己,有些不满,拉着柳蒹葭的手,道:“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柳蒹葭笑道:“我还有点事,可能还要呆两天吧。”
“啊,这么快就要走啊。”
“公司还有事呢。没办法,要不是有点事要回来处理一下,我是打算等公司的事忙完再回来的。”
两女在交谈,两个男的也闲不住的说起话来。
不过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像女人跟女人之间有那么多话题,杨俊和叶秋闲谈的说了几句,问道杨俊在哪儿工作时,杨俊也只说家里开了家小公司,他并不是那种炫富的人,而且他们是柳蒹葭的朋友,炫富也不可能跟他们炫。
马秋霞有些懊恼的道:“我还说通知一下老同学,大家见见面呢。毕竟大家都十年没见过了,以前组织同学会你也在国外。”
柳蒹葭连忙安慰道:“好啦。这次时间是有点急,下次吧。下次我爸过生日我肯定要回来。”
马秋霞眼睛一亮。
“说的也是,我记得叔叔的生日没几天了吧。”
“我爸的生日你也记得啊?”
“嘿嘿,哪有。我们是好姐妹嘛。你刚出国的那年,我并不知道,那时候刚好在家,就跑去找你,结果碰见叔叔生日,就一起吃了顿饭。后来知道了,差不多每年都会去吧。毕竟你不在家,叔叔阿姨挺寂寞的。”
听完马秋霞的话,柳蒹葭很感动,虽然自己不在家,没法为父母的生日送上祝福,却有自己最好的朋友帮自己陪伴父母,这样的好知己上哪儿找去?
马秋霞神秘兮兮的贴近柳蒹葭,露出坏笑:“喂,他是谁啊?”边说她还边挤眼色,朝杨俊。可恶极了。
柳蒹葭无奈道:“都给你说了,他是我老板,也是我朋友。”
马秋霞一脸不信:“老板?朋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带家里来?哎呀,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挺帅的呢。”
柳蒹葭无奈的按着头,“你呀,老公还在你旁边就开始犯花痴,你也不怕你老公吃醋啊?”
马秋霞轻哼一声:“他才不会吃醋哩。”
“你还真是自信。”柳蒹葭更无奈了。
马秋霞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像个女汉子,因此上学那会儿她的人际关系比自己还好,男的女的朋友一大堆。哪儿像自己平日里沉默寡言的。
她们两个能成为朋友还真是奇怪。柳蒹葭有时候都忍不住这么想,还不是一般的朋友,类似于闺蜜般的存在。
“快说快说,你们真实关系肯定不止老板朋友这么简单。”看起来马秋霞对杨俊有着浓浓的兴趣,虽然有句话说当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兴趣的时候,离喜欢他也不远了,但马秋霞这少妇显然不在此例。
“真是朋友啊。”柳蒹葭再次强调,“最多的话,比朋友更亲近一点。”
杨俊似乎听见了两人的谈论,朝马秋霞微微一笑,“她说的没错哦。我们是朋友,但是我喜欢她,正在追求她呢。对吧,姐?”
“别乱说。”柳蒹葭瞪眼道。
马秋霞嘻嘻的笑道:“看吧看吧。人家都这么说了呢。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柳蒹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然杨俊说的是真的,但她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们潜在的关系。要让别人知道的话,也得她的事了才行。
突然马秋霞的兴趣更浓了,她道:“诶,蒹葭,他刚才叫你姐诶,难不成他比你小?你老牛吃嫩草?”
柳蒹葭顿时恼怒的瞪一眼,“什么老牛吃嫩草啊,别乱说。嘛,他的确比我小就是了。”
“嘻嘻,听你的意思,刚才小杨说的你都承认了?”
柳蒹葭迷糊道:“什么承认了?”
“他说的话啊,别让我重复,你自己老是坦白好了。”
柳蒹葭头疼的按住额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马秋霞一下子嘻嘻坏笑起来。
几人在闲谈,卿颜看着电子书,时间总是飞快的流走。
本来马秋霞说请客吃饭,但柳蒹葭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于是马秋霞遗憾的没有再邀,她也知道柳蒹葭难得回家,父母肯定非常高兴,也不愿打扰他们的天伦之乐。
柳蒹葭见她失落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好啦,秋霞,下次吧。等回上海,我请你吃饭。再说了,也不一定非得等上海,明天,或者后天我都不会走,到时候再约你,这样总行了吧?”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马秋霞作出幽怨的样子。
柳蒹葭连忙道:“行啦你,别装了,小心小叶吃醋。”
“他敢!”马秋霞瞪着丈夫,“你会吃醋吗?”
躺中的叶秋苦笑道:“老婆大人,我怎么敢吃你的醋啊。”
“那就好。”马秋霞嘻嘻笑着,挽着丈夫的胳膊,“那就这么定了。”
“行。”
临近分别时,马秋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叫住柳蒹葭。
“还有事吗?”柳蒹葭奇怪的问道。
“啊。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啊?”
“你还记得我们这里以前的市委书记吗?”
“你说的谁?”
“就是那次灾难中,被判刑的市委书记,姓赵,就是那个赵红颜——赵红颜你还记得吧?我记得你们关系还不错,她的父亲。”
赵红颜的父亲?
的确有这么个人。
柳蒹葭皱起眉。
“怎么了?”
“他不是被判刑了吗?判了十三年,我听说,我先声明哈,只是听说,他已经出狱了。”
“……”柳蒹葭沉默不语,那个男人已经出狱了吗?虽然他是赵红颜的父亲,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面,自己也只是偶尔在电视上看见过。
而他被判刑,柳蒹葭也知道,从电视里知道的,那时候她完全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离得太远的人,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不需要关心那么多,即便他是赵红颜的父亲。而且她还知道赵红颜与父亲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蒹葭,怎么了?”见柳蒹葭不说话,马秋霞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我想起一个人。”柳蒹葭微笑道。掩饰住心中的疑惑。
“赵红颜吗?”
“啊。”
“话说回来。都快十年了,我竟然一次都没听说过赵红颜,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马秋霞道。她与赵红颜没有任何关系,也仅仅通过柳蒹葭与赵红颜见过几次面而已。当然,她和所有人一样,都很崇拜赵红颜。
“她十年都没有消息吗?”
“谁知道呢?好了,不说了。蒹葭你也快回去吧。叔叔阿姨说不定等急了。”
“好。这就走。”
一路上,柳蒹葭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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