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发现了吗?李凤年苦笑。
她嗡动着双唇,哽咽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担心,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我……”李凤年张张嘴,苦笑道:“对不起。”
“凤年。答应我,别再这样了,好吗?”她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句话。
“好啊。我答应你。”
“你说过不再骗我的,你忘了吗?”
“我怎么可能忘。”
“那你现在的伤势……”
“很重……”为了那句不再欺骗她,他冷静的说出实情,“双腿可能骨折了,左手被压着动不了,但是很疼,也可能骨折了。”
赵红颜道:“左手吗?我来帮你,要是一直被压住的话,血液不能循环,到时候你左手就废了。”她说着,摸索着他的左手,顺着手臂,找到那块压着他的石头。石头似乎有些大,也压得很紧,不然的话,李凤年自己也能将手取出来。
她用手指一点点抠着石渣,慢慢的腾出一点空间,但是这一点空间确实她两只手鲜血淋淋换出来的。然而,她刚想取出最重要的那块碎石,却被淋了满脸的灰尘,她知道,如果取出那块石头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塌方,他们两个都会被掩埋。
取还是不取?
赵红颜犹豫不定,李凤年道:“怎么了?”
“问题来了。”
“嗯?”
“有很大的可能,我们头顶的石块会砸在我们身上。”
那样的话,他们两都会死掉。李凤年宁愿自己死都不想她出事。
“那算了吧。别管了。”
“不行。”赵红颜立马回绝,态度强硬,手指一点点扣动那块致命的石块。
‘沙沙沙’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咚’的一声,石块终于出来了,两人一下子都忘记了呼吸,等待着头顶石块砸下来的那一刻,但是过了很久。
“看起来没事。”李凤年笑了出来。
“啊。运气不错。”她也笑了。“你的左手现在能动吗?”
李凤年动动左手,血液贯通左手时那种酥麻的感觉传递向脑神经,然后剧烈的疼痛袭来。
“能动,但是……”他吸着冷气,痛呼出声,“疼。”赵红颜的右手从肩膀一点一点的捏着他的胳膊,直到手腕,然后笑了起来:“没事,就是砸伤了,没有骨折。”
这并不是她会医术,而是如果骨折的话,那么肯定会有突出点,她刚才没有摸到骨折的突出点。李凤年感到巨疼,是因为手臂长时间被阻止了血液循环造成的现象。现在血液畅通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是吗?”动动手,渐渐的能活动了。李凤年用左手拉着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两人都沉默的不出声。
“刚才我还担心,头上的石头掉下来,把我们给……”他突然嘿嘿傻笑。
赵红颜没好气的道:“你还就那么想石头掉下来啊?”
“当然没有啊。只是……”
“好啦。看来我们命不该绝。你的腿呢?能动吗?”
“啊。能动,压住我腿的石头并不是很紧,但是一动就疼得钻心。”
“这样不行。”赵红颜严肃的道,“再疼也不能让石头压住,不然跟你的手一样,血液循环不畅,迟早要废,到时候成了瘸子,看你怎么办。”
“成了瘸子,你照顾我不就好了?”
“我?得了吧你。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还是问题。先把你的腿弄出来再说。你忍着点儿啊。”
紧接着,也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开来。
“啊……!!!!!”
“诶?”
柳蒹葭惊疑的往后一看,刚才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很熟悉,但是转身后,并没有看见哪个认识的人。
“错觉吗?”柳蒹葭嘀咕一声,心中埋怨那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不知道她很担心他们吗?不对,似乎有点不对,如果李凤年找到赵红颜的话,没理由两人会一起失踪啊,而且她也知道,他们是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跑的。
或者说凤年他没有找到那家伙吗?柳蒹葭提出另一个疑惑,暗暗摇头,走在人群中,那些人恐惧的脸庞印在她的心里。
柳蒹葭觉得他们应该还在学校,不为什么,直觉,但是这里竟然没有人看见过赵红颜。按照赵红颜的知名度,说没有看见过她,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而且刚才那个祁阳的态度,很不对劲。
另一边,她还不知道,因为祁阳从半垮的图书馆救出了二十多个同学,此刻俨然成为了英雄,接受着大家的夸奖。
“诶,同学,你看见过赵红颜吗?”柳蒹葭拉着一个穿着五中校服的女生问。
那女生摇摇头:“赵红颜?没有啊。很久没见到过她了。”
“是吗?那你刚才见到过一个男的在找赵红颜吗?”
“这个……”那女生回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人在到处喊赵红颜的名字。”
“真的?”柳蒹葭大喜。
“我也不确定,你问问其他人吧。”
“那谢谢你了。”
柳蒹葭连忙道谢,现在至少可以确定,李凤年是来过学校的,但是他现在在哪儿呢?目光茫然四顾,似乎想从人群中找到那两个人,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呢。
柳蒹葭又问了两个人,得到的是相同的答复。然而,在她就快要泄气的时候,一个人怯生生的道:“那个……你在找赵红颜吗?”
同样是女生,同样是五中的学生,但是她似乎知道柳蒹葭想要的答案。
柳蒹葭连忙问道:“你见过她?”
那女生摇头,道:“我中午的时候见过她。至于地震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柳蒹葭失望的哦了一声。
那女生道:“刚才还有一个人在找赵红颜。”
“还有一个人?”柳蒹葭激动的叫了起来,“男的吗?”
“嗯。”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那你……”想问什么,但又问不出口。
女生似乎知道她的问题,红肿的眼睛笑了笑,道:“我一直在校门口,可以告诉你哦,他们应该还在学校,没有出去。毕竟赵红颜那么显眼的人,出校门的话,我应该能看见。”
“是,是吗?那谢谢你了,同学。”
“不客气。对了,你要找他们的话,应该去图书馆。”
“图书馆?那里已经垮塌了,成为了废墟,没有人。”
“是吗?”女生露出疑惑的样子。“刚才那个男生就是去图书馆找赵红颜了。”
“哦?”这个消息很有用,但是,现在图书馆已经成了废墟,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祁阳也说没有见过他们两人,难道他在说谎?
这个念头一出,柳蒹葭越发觉得怪异,因为联系了一下祁阳说的话,他的样子有古怪,那阴测测的笑让她感觉毛骨悚然。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图书馆已经成为了废墟,她如何验证祁阳在说谎呢?
柳蒹葭再次道谢,又重新回到学校,在人堆中寻找着失踪的两人,一直到夜晚,天空下起雨来。
救援在灾难发生后两小时就抵达现场,开始全面救灾。学校,医院成为重中之重,五中垮塌了两栋教学楼,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被埋在下面,于是五中也有一队军队在进行救援。
柳蒹葭在夜晚的大雨中茫然无助,她依然找不到两人,没有丝毫的线索,期间她也回了趟家,但是并没有人看见过两人回来。于是她又回到学校。
她坚信着,那两个人一定平安无事,在某个地方。
黑暗中,两人静默的躺着。将压着的腿取出后,两人小心翼翼的移开碎石,清理出了一点空旷的空间。
号称全城第一的图书馆,书肯定很多,两人的身下也不知躺着多少书。
赵红颜摸索着用书包裹住他的伤口,渐渐的不再流血,而她自己的伤势,似乎并不严重。
“已经多久了?”
茫然的发问,并没有时间,手机走的时候忘记带上了。倒是赵红颜带着手机,但此刻通讯设施受损,电话打不出去也接不到,就连短信也发不出去,他们被困在了废墟底下。
赵红颜打开手机,微弱的亮光照在两人都苍白的脸上。
“九点了。”
“是吗?也不知道蒹葭怎么样了。”他肯定很担心柳蒹葭,丢下柳蒹葭一个人跑来找红颜,万一他遇上危险怎么办?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赵红颜温柔的笑了起来:“放心吧。她又不是笨蛋,没事的。”
“但愿吧。”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微弱的体温。
“红颜,你说我们能从这儿出去吗?”
“不知道诶。”赵红颜叹了口气,“图书馆内部空间看起来空旷,但是天花板都是很厚的石板,不容易找到我们。而且,祁阳那家伙故意陷害我们,肯定不会告诉别人我们被埋的事。”
“是啊。祁阳,王八蛋!”李凤年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声,“老子能出去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
“……”赵红颜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都没人发现我们被埋了,能不能出去都还不知道呢。”
“总有办法的。蒹葭她,蒹葭她找不到我们,肯定会想尽办法的。”
“她……但愿吧。希望她不会被骗。”
“被骗?”
“被祁阳,她来找我们的话,肯定会问人见没见过我们,要是被祁阳知道,肯定会误导她的。”
“这倒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自救。”
说是自救,但是不久前两人就试过了,压在两人上面的是很大一块石板,两人合力都纹丝不动,要用专门的起重机才能吊起,凭人力是不可能的。
试过无果后,两人便放弃了,现在也不是做这些浪费精力的事的时候,谁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还是多久?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
然而两人的伤都很重,凤年全身多处骨折,流血过多,而赵红颜却被震伤了内脏,说话都很困难。两人的眼皮都重若千钧,快要阖在一起了。
“好困……”有气无力发出一声,赵红颜打了个机灵,振奋精神,连忙道:“不能睡。你可千万不能睡!”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一睡……”
“放心吧。你还没活着出去,我怎么舍得死掉呢?我还不忍心你陪着一具尸体过日子呢。”
“说什么呢。”赵红颜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伸出已经结了血痂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喃喃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意吗?”
“啊。你想说了?”
“只要你表现好的话。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表现好?现在这样子,你让我怎么表现好?”
“坚持下去。”
“……嗯。我知道了。”
又陷入沉默中,淡淡的呼吸声是唯一的声音,赵红颜的声音悄然响起。
“虽然你不问,我也没说。但是,我啊,我是真心的喜欢着你,爱着你哦。两年前,虽然我们刚相遇,和你在一起是叛逆的内心,但是两年的相处,让我心中彻彻底底的有了你的影子。”顿了顿,又低低的说着话,“但是,这一切都不能告诉你,我怕我告诉你以后,你会不让我走,我啊,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你还有事要做?”
“我告诉过你,我的家里的事吧?”
“啊。但我对你的家庭,并没有介意。”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是,因为这些,我有一件事必须做一个了结。”
要了结一件事,说明她已经做好了觉悟,所以这两年,她才深深埋藏了自己真实的内心。但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呢?为什么她说出要做了结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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