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真想不明白,只能低着头沉思。
奕坐在她前面,一直手撑着脸颊,要是这样的姿势在别的男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做作和娘里娘气,不过换成像他这样的美男子身上,却反而拥有别样诱惑力的邪气。
他那张艳丽又明媚的脸,完美融合了天真与邪恶,这种矛盾感在他身上并未冲突。
以前奕还在邪魔深窟的时候,就有很多邪魔因此、还有看中他的潜力想要圈养他。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悄无声息地成为奕的洞府后山那里成为一堆堆肥料,被用来养活魔花魔草。
章柳真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了,想往后躺下,顺便离他远点,可是她现在周身无力,只能用肩靠着床柱。
今天她虽然起来的并不是很早,可是出门在外也奔波了好久,坐的那什么马车,她也是头一次坐,差点就吐了,后面还得爬山。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在西邳尤寺吃斋饭的时候有空坐下来好好歇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想到下山路上就被奕绑过来,接着就是被人当做娃娃一样摆布沐浴、换新衣。
一整天都忙得团团转,像她这样的懒散人,今日这个运动量说实在的简直是她不出门时的半个月的量了。
章柳真正昏昏欲睡,却听到奕突然发问:“你就不害怕,也不吃惊吗?”
她闻言没反应过来,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客气回问:“什么?”
却看到奕的注意力在旁边那一排墙壁的尸傀娃娃那里,于是她就反应过来了,说:“还好,不是很怕。反而因为是你,所以觉得很正常。”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他在邪魔深窟那个更大的尸傀娃娃展览馆。
奕一听顿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惊喜:“你能明白我?”
章柳真斩钉截截地否认了:“没有,我只是见识的变态多了。”像她这样做散修的,总是四处漂泊,虽然她是已经是女扮男装,十分低调了,可还是会遇上变态。
奕眼中含笑:“我会把你制成尸傀娃娃,这样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等吉时一到,我们就举行婚礼,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你又何必勉强,”章柳真:“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奕眼神一变:“你想激怒我?”
章柳真眯着眼睛,慢慢地回应道:“事实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奕突然挺直身子问:“到底是为什么你会不要我?事实上,你不应该是很喜欢我吗?从你表现出来的那个模样,我是真的认为你是很喜欢我的。”
章柳真拿捏得当的解释道:“每次追求在前期都是需要投入的,可发现得到回报已经不值得了,所以要及时止损了。”
她就是这样爱的时候毫无保留,抽身的时候也永不回头。不过她承认她确实挺可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抽走投入进去的喜欢,就跟一个商人一样在发现估值和实际差别太大,所以就快速脱手转出、调头就在走。
她是有些渣,不过在实际上,都是他们先抽身,她只不过是拒绝他们想吃回头草的想法而已,毕竟她是个人,不是一件他们随手可弃、随意想要的东西。
奕闻言心口却突然闷疼起来,他疑惑地按着自己心脏的胸口处,然后目光在墙壁那一排尸傀娃娃扫过,然后再转到地面上的那一堆制作工具和石蜡上面。
章柳真也在这时发现自己的手指是可以动的,于是就悄悄用力抠着着自己的指甲缝。她直接把自己的手指给抠出血来了,都说十指连心,这小小的伤口却十分疼痛,直接蹿到脑顶了。
她艰难地掩饰住自己的表情,淡然地看着奕黯然的模样,连忙在脑海里说,她没感觉,完全不会心疼,不过他真好看。
可是在美丽不可方物的皮囊之下,奕的内里的就是完全的污黑与残忍,就算是在邪魔中也是最冷血无情的那种。
当初她误进邪魔深窟的时候,章柳真遇到的奕还是个把自己伪装成脏不留秋、灰头土面的小邪魔,他的展现出来的根骨还有修为都是最底层的存在,像他这样的邪魔是会经常被别的邪魔欺负的。
别的低等邪魔想要把他给抓了,直接把他圈养成家宠,他通过自己的拼命反抗把那些觊觎他的低等邪魔给杀了。
有魔兽想把他给吃了,结果也被他吃。作为一个邪魔与人类的混血,他的少年成长期简直就是一本血泪成长史,他在邪魔深窟里的每一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只是他的命比较大,才苟延残喘了下来。
后来章柳真作为纯血人类却误入邪魔领域深处的邪魔深窟,本来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她也是一个命不该绝的人,她以前修过一门屏息法术,后面又遇到了还有人性的奕。
于是她就借住在奕的家里了,说是家,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洞穴,那里既阴暗潮湿又寒冷,就连邪魔深窟里耐寒喜阴的魔兽都会嫌弃。
可是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选择住在这个地方,越是被别的邪魔嫌弃,越代表他们的生活有保障,他们就在那里一起住了将近十年,这十年里,奕的脸已经完全长开了,没有伪装的脸是那样的艳丽,那样的不可方物。
而他也抛弃了以前的低等伪装法,他把自己的美丽完全展现出来,他就是一个特别容易遭到觊觎和践踏的漂亮小混血邪魔,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足够高深的修为来保护自己,这就意味在邪魔深窟里随便一个邪魔都可以掠夺他。
可是过分的美丽再加上必要的手段,不也是锋利的武器吗?所以那些有着肮脏的想法思想以及行动并具的邪魔,全被奕收割了性命,被吸干所有的修为,变成魔干后被扔到他们住处的一个永远幽暗的后山里当花肥。
可是,谁也没有预测到奕会踏入阿修罗道,而他前半生的种种苦难折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入道修行的必经之途罢了。
反正,章柳真就没有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