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大男孩出声。
关新妍与莺莺回转身。
“要走可以,把你们身上的包袱留下!”
莺莺神色一紧。
关新妍淡然一笑,对着男孩平声说道:
“你要坐地起价是吗?你可想好了,自己是否有那做匪类的本事,就凭手中几根棍、几个瓦盘就想起事吗?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讹诈?
你可知道南边直线三百米就有一个兵营?这边尖叫一声那边就听得到,若有武功高强之人,顺着屋脊跑过来只需要抽几口旱烟的功夫。
你可知道离此地往西一百米有个大堰?那个堰关系到城中无数百姓的粮田亩产,我只需高喊一声走水,周边百姓便倾巢而出。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这个巢穴?凭着他裤腿上新旧叠加的泥印子。”关新妍说着用目光指向那抢羊肉串的男孩。
“你可知道我们在来这的路上做了些什么?为了方便家人找到我们,我们沿路在墙上留下了记号,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让人出去查看一番。”
男孩神色犹疑不定。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这栖息之地,早就被别人看上了,你们不觉这地方近日来越来越潮、鼠蝇越来越多吗?这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且你们这棚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监视着。
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便会公开,你们若做了犯法之事,不用我的家人出面,立马就有人带着官兵来把你们一锅端了,然后就有人趁虚而入,抢占你们的巢穴。”
这回,不光是男孩,棚里所有的小乞儿都开始慌了,他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武器,聚成一团七嘴八舌商议起来。
关新妍趁着他们乱成一团,带着莺莺朝外走。刚出了大棚,踏进巷子口,瞧见一伙十几个小乞丐迎面而来。
莺莺刚刚放松的神经骤然又紧张起来,死死拉住关新妍的袖子。关新妍依然淡然自若。
乞丐们遇见关新妍与莺莺俱是一怔,随后自发将两人包围起来,并将她们步步逼进卷棚里。
棚外的乞丐与棚内的乞丐汇合,后进来的乞丐里有一位身姿矫健的小乞儿在众乞丐中似颇有些威望,他与先前棚内的乞丐交流一番后,举起手中棍棒对着那七名乞丐逐一敲打、喝骂。
只因人多嘈杂且相距甚远,关新妍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看出那位有些威望的小乞儿脾气不太好,人也不十分友善。
小乞儿停止了打骂,忽然转过身,脸上犹带着怒气朝关新妍与莺莺走来,原先那七名乞丐紧跟在他身后。
众乞丐自动让出一条道,小乞儿大步走到关新妍面前,关新妍刚要开口说话,准备先发制人,不料小乞儿竟双膝一弯,跪在了自己面前,他身后那七名乞丐亦纷纷跪倒。
“恩人在上,受小的一拜!”小乞儿纵身拜倒在地。
关新妍脸现疑惑,莺莺更是茫然不解,周边小乞丐也看不明白,俱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这位……小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关新妍出声询问。
小乞儿抬起头,一脸郑重地说:
“恩人不记得小的了么?小的性命是恩人救回来的,恩人救了小的性命,还将小的安置在客栈,托店小二照看小的,替小的预付了所有食宿、药费。恩人还嘱托樊大哥隔三差五来看视小的。
小的病好以后,一直留心打探恩人行迹和住所,想找机会报答恩人,却终终未有线索消息,没曾想今日恩人竟凭空出现了。
小的弟兄们冒犯恩人,是小的管教不严,小的领他们来向恩人叩头谢罪。”
小乞儿说完又向地上拜倒,他身后七人亦俯身拜倒。
关新妍惊疑不定,她已听明白情由,也知道了眼前人是自己曾经救助的那名小乞丐,还清楚记得他名叫小莲,但是一时还无法将眼前之人与脑海中那张脸和身影相对合。
关新妍蹲身扶起小乞儿,见他面容清秀,眼睛机变有神采,身体骨格匀称,浑身蓄满劲力,与印象中那枯瘦萎靡的形象相去甚远。不由得困惑自语道:“你真是小莲兄弟?”
小乞儿十分欣喜地说:“恩人还记得小的名字,恩人没忘记小的。”
关新妍将小莲拉起来,又认真打量了一番,面露开心笑颜说:
“你已经痊愈了,脸上、身上长了不少肉,似乎还长高了些。”
小莲被关新妍的笑颜恍得险失了神,有些羞赧地说:
“是,是啊,多亏恩人施救,还有樊大哥对小的多有关照,小的这才有今日。”小乞儿忽然一脸坚毅地说:
“小人这条命是恩人给的,以后随恩人有什么吩咐,小的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小乞儿说完又要屈膝跪拜,被关新妍制止。
“这些人都听你的号令?”关新妍看着身边人问道。
“这些都是小的弟兄们,只因小的福大命大,平日受樊大哥看顾,又会些纷杂技艺,所以弟兄们推举小的为头领,大伙平时互相照应,遇大事听小的拿主意。”
“原来如此,”关新妍点头,随后看着地上仍跪着的七名乞丐说:“你让他们起来吧。”
小莲神色认真道:“他们方才对恩人多有不敬,小的一定要重重责罚他们。”
“不必如此!”关新妍淡声道,其实关新妍已看出眼前这群人看起来像个组织,其实无纪律、无章法,若真要追究那几个人的过失的话,追溯到源头上,得归咎他们的头领不善管理。
关新妍思索片刻后,对小莲说:
“小莲兄弟尚未用膳吧,我也还没吃呢,不如咱们找个酒楼一起用膳,我有好些话想要同小莲兄弟说呢。”不等小莲答复,关新妍转头对莺莺说:
“拿出五两银子给小莲兄弟的弟兄们,让他们也去饭馆好好吃一顿,这顿我请。”
周围的乞丐们一齐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关新妍与莺莺、小莲在一片欢天喜地声中走出卷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