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庄主暴怒,顺手抄起案几上一杯盏茶,用力向关新妍掷去,茶盏飞到半空被娄少庄主伸手截住。
“父亲息怒,今日这事都是孩儿不对,孩儿自作主张请来这许多人扰了父亲心神,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待孩儿送走宾客们,孩儿自来向父亲谢罪。”娄少庄主垦切声言。
“你让他立即滚,滚得远远的,从今往后再不许他踏入我富田山庄半步。”娄庄主对着娄少庄主咆哮道。
“是,是,父亲息怒,保重身体,孩儿这就照父亲吩咐去办。”娄少庄主安抚完娄庄主转脸面对关新妍道:
“关神医,失礼了,请先行一步吧。”
关新妍沉静的目光在眼前这对父子间梭视一眼后,带着茉儿走出居室,身后传出娄少庄主敬声抚慰的言语声。
关新妍回到大厅,大厅里十数人皆望着她主仆二人,有的面含讥诮,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干脆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地对旁人说:
“钱没骗到,名先丢了,关神医朽矣!”
原来这厅上所有人都听到了方才自那侧方居室传出来的咆哮声。
关新妍在众人注目中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喝茶。
“公子,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啊?”茉儿凑近关新妍,不安小声问。
“五百两银子还没到手呢,怎么能走!”关新妍回应。
茉儿忧虑地看着关新妍,什么检查都没做,还得罪了老、少庄主,这还怎么治病,治不了病,还怎么得赏银啊。
看出茉儿担忧,关新妍朝她挤了个眼,淡然说:“等着看好戏吧!”
过不多时,娄少庄主回到大厅,见到关新妍泰然坐在原位置上,有些惊讶。调整心绪后,他款步走向堂前,对着底下一众医者们慨声说:
“今日各位神医百忙中抽出时间前来为家父诊脉,在下万分感激,在此,在下向各位神医郑重道谢。”娄少庄主说完双臂伸直躬身行了个大礼。
底下人,有的侧身避让,有的执手回礼。
娄少庄主起身后面对众人庄重说道:
“各位神医,实不相瞒,家父这双腿不能行走已有两年,这两年间,家人带着家父天南地北寻访名医,至于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家父一度心灰意冷,不愿再出外访求名医。看着家父成日行动不自由、神情郁郁,家人寝食难安。
所以在下发出了广征天下名医的布告,在下期望天下名医齐聚这富田山庄,发挥各自专长,共同商讨出能治愈家父双腿的法子。
各位神医均是妙手仁心、德高望重之圣人,不辞辛劳长途颠簸而来,在下深为感动,今日无论在座众位是否能提出宝贵建议,在下都不会叫众位神医白白辛苦奔波操劳一场。
如今,众神医都已了解家父的情状,还请众神医们不要惜言吝教,有什么好的诊疗方案或中肯的建议,不妨说出来供大家共同斟酌商议,探求出一个完美治疗方案。
在下真心企盼众位能共同携手医好家父的腿,解了这烦扰富田山庄两年的烦忧。”
娄少庄主话音一落,立即有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肃穆声言:
“娄少庄主一片孝心,可敬可叹。既然娄少庄主诚意求请谏言,那老朽大胆表述已见,依老朽看,令尊是因肝阳上亢,血冲脑经,而致脚底虚浮无力。”
“吴神医此言,在下不敢苟同。”另一位老者声言,此人正是那位经过山庄大门时,被关新妍窥见尊颜的老人。
“肖神医有何见解?”先前老人脸现不悦冗声问。
“老朽观查,娄庄主舌淡白,主虚寒证,预示气血两亏。脉象轻取即得,重按稍减而不空,此是浮脉,亦主虚证,食后昏困,此乃脾虚之证……”
在肖神医侃侃而谈之时,关新妍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其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十指不停来回跳动,看样子似是算命大仙在与天神交灵。
茉儿见主子神情专注不敢打搅,只默默替主子添茶倒水。过了许久,关新妍忽然睁开眼睛,手沾杯子里的茶水在桌面上写写划划,然后又闭目思索一阵,如此反复多次。
又一盏茶时间后,关新妍缓缓眼开明净的双眼,脸上恢复往常的云淡风清,心情不错地拿起面前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然后饶有兴致偏头看向那依然口若悬河,诲人不倦的肖神医。
“……腠理并未开合失调,也就是说娄庄主的腿并无实质病变,倘若是血冲脑经而致的脚底失劲,断不可能两年了,双腿肌理依然如此强健,……”肖神医精神抖擞,信心满满地慷慨陈述着。
“那依肖神医之见,娄庄主的腿患的是何疾?”有人听不下去了,不耐烦插了句嘴。
肖神医停止发表论见,抬右手抚了抚颏下稀薄的几根山羊胡子,庄严说道:
“依老朽看,娄庄主的腿并无疾患,身体上也并无大妨。”
此言一出,大厅哗然,义正严辞地说了半天医理,到最后竟是没有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