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很熟吗?”关新妍疑声问。
“岂止熟,缘份颇深呢,若不是我拱手相让,你这靖王夫人的位置原该属于我。”
关新妍目色幽深看向李芊儿,李芊儿脸上仍旧一副微笑且安宁娴静的模样。
关新妍目光一恍,神情淡然道“说回你的孕事吧,倘若你已决定接受剖腹产,那便在后面的七日内选个吉时吉日吧,到时我过来为你施行手术。”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时今日吧。”李芊儿果断道。
“你确定?”关新妍惊疑声问,“不需要与你夫君商量一下吗?”
“不必,我的事情我能全权做主。”
瞧李芊儿始终一副气舒心宁且矜傲的样子,关新妍明白她身份不简单,“那,至少得让你夫君知道一下吧。”
李芊儿立即召来一名侍女,对其吩咐数语,侍女领命去前院通报。
关新妍再不迟疑忙着开展手术。
当关新妍卸去一身华彩和妆容即将为李芊儿灌麻醉汤时,李芊儿视线着落在关新妍黑眼圈上,幽声道:“成为他的女人很幸福吧。”
“多想想你腹中即将面世的孩儿和外边为你牵肠挂肚的夫君吧。”关新妍平声静气道。
“这汤药喝下去,可能再没机会与你说话了。有一句话,我想让你替我捎给他,谢谢他的成全,让我成为没有缺憾的女人,更谢谢他让我有机会成为母亲。”
尽管在自己的病患面前,关新妍一贯十分冷静自持,但这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还是令关新妍内心起了不小的波澜。
瞧关新妍神情晦明晦暗,李芊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那话的本意是谢靖王不娶之恩,更谢靖王救命之恩。存心说得那般隐晦,只为捉弄一下眼前这位靖王夫人。
谁叫这位靖王夫人曾经捉弄过自己,而今趁此机会,略施报复。另外,也是真心羡慕她能将那挂在天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清辉明月揽入怀中,出于女人对女人的嫉妒心理,小小地使个有益无害的绊子。
李芊儿自认为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本是图一乐,却未料到这一绊子终绊到了自己的脚,未乐起来。
当下,关新妍未多言,竭心尽力为李芊儿施行手术,半个时辰后,房中响起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又过了半个时辰,关新妍将李芊儿创口处置妥当,并亲手将所有沾了血污的物事收拾干净,留床上、室内一片净爽。
似是与生惧来的习惯,心情再不好,也会认真做好手头上的事,尽量不给旁人添麻烦。坏心情,只待完成所有该做的,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慢慢消化。
关新妍一身疲惫步出房门,靖王与萧让立即迎上来,关新妍不着痕迹地避开靖王关切的目光,面对满脸欣喜和感激的萧让认真交待术后事项。之后,去了萧让早先整理好的别院休息。
靖王紧跟在关新妍身后,进了内院卧室,关新妍忽地转身,面对靖王清冷声言:“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会儿。”
“你休息,我陪着你。”
“不必,你在这只会影响我休息。”关新妍面色趋冷。
“这是怎么了?”靖王满面忧色,自她步出产房就已然发觉她刻意疏离自己。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先出去吧,有事稍后再说。”关新妍垂下头,情绪低落。
“心里有事为何不直接说出来?憋在心里只会越积越伤。”
“说出来只会更伤!”关新妍骤然抬高音量,“你怎可以这么对我?欺骗我、愚弄我,还要在我面前装好人,装无辜!你着实让我失望!”
靖王满脸惊诧,“我何时欺骗你?愚弄你?”
关新妍气结,满脸通红,“你……还装?!不要跟你说了,我讨厌你!都已经明摆的事情还睁眼说瞎话,背地里不知道瞒我多少事,这样心不诚意不合做夫妻甚没意思,明日就和离吧!”
听到“和离”二字,靖王仿如心口遭人捅了把刀子,不明白自己一腔深情怎在对方眼里却如敝履一般说弃便弃,心气上来,大步上前,拿住关新妍纤细的胳膊,口气不善道:“把话说清楚,我究竟如何欺骗你、愚弄你了?”
关新妍下意识要摆脱束缚,越挣扎对方箍得越紧,胳膊被箍得生疼,忽觉着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见到美人垂泪,宛如梨花带雨,靖王疼惜不已,慌忙松手,自然展臂想要拥美人入怀,却被对方狠劲推开。一时不知所措。
关新妍依床边坐下,泪水一发便止不住,抽抽嗒嗒不停,伤心柔弱的样子令靖王心碎不已。
左右无辙,靖王忽地双膝一弯跪在关新妍身前,两只长臂搁在床上合成半圆虚拢着关新妍的腰身,仰着脸诚挚道:“妍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实是情急之下忘了分寸,要打要罚随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竟然连和离的话都说出来了。
要知道,我的心都给了你了,你若是真离我而去,我当真什么也不剩了。允许你折腾我、欺我、打我、骂我、惩罚我,唯独不要轻易提和离二字,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提。真要和离,你不如直接拿刀子捅刺我的心得了。
我对天起誓,绝不敢对你有不诚,绝不敢欺骗你、愚弄你。定然是哪里有误会,你说出来,让我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倘若真是我无意中伤害了你,给我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可好?
人偷鸡摸狗还得讲究真凭实据,审案时遇疑点还得复查,为的是怕冤枉好人。你不能什么也不说,天大的罪名往我脑门上一扣,然后立马就要行刑。使我蒙冤受屈,如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苦都倒不出。你这般行事,是不是有失公允?
我受点委屈倒还是其次,可娘子这般伤心实叫我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靖王正衷心倾诉,眼看佳人渐渐情绪维稳、心意回转,未料有那不长眼的冒然闯入坏事。
“靖王……”萧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不过瞬间声至内院,这家伙轻功见长。
靖王条件反射般蹭地立起身,下一秒人已凭空消失。紧接着外面传来好似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不一会儿,靖王倏忽出现在关新妍身前,保持着先前跪着的姿势,气息平稳,头发、衣裳丝毫未乱,竟似从未离开。
“嗯……我说到哪了?”靖王拧眉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