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紫气东来
纪能很不如意。
记不清撞了几次山石，碰了几棵大树，还踩了好几堆牛屎。可他还是没有如意回到无量洞。好在有太虚神甲周身防护，所以被撞的石头碎裂、大树腰折，纪能身上倒是没留下什么伤痕。
此刻，纪能正抱着一个高压电线杆四处张望。他几乎可以断定无量洞的方向，可一施展逍遥步法，往往南辕北辙，无法确定最后落脚点又蹿到哪里去了。这让纪能对这个功法产生了憎恨，初步认定这是个专门跟他过不去的垃圾功法。
殊不知，他是用身体蛮力施展的步法，缺乏灵力的支撑，就可以施展出来已经惊为天人了。还奢望步法如意逍遥，就有点儿痴心妄想了。
纪能不知道是啥原因，冥思苦想，胡乱试验，总也不得要领，无法如意回去。没办法，只好按照确定的方向，老老实实一步一步往回走吧。
这一走，就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丰裕口转盘的硕大铜鼎，心里算是有了着落。进了丰裕口，沿着沣河一步一步往山里走。又足足走了小半天，这才看到半山腰的山洞。
手脚并用爬到了洞口。纪能这个气呀，也不知道李老伯是咋想的，非要把山洞弄成迷宫。这么多的连环洞，哪个才是紫光府啊？纪能在洞口旁边的山野树上摘了一些红色的小野果子，每进过一个洞就放一颗红色的野果。就这样兜兜转转，终于让他找到了紫光府这个山洞。
“听鸡公说，修士的标配都有一个储物袋、一本功法秘笈还有至少是一把木剑嘛！李老伯真是的，给了那么多，就是不给个储物袋。哼，啬皮！”纪能小声叨咕着，为这一山洞的龙晶发起愁来。
拾起地上的那本破旧不堪的小书的一瞬，山洞岩壁上突然闪出一个显示屏。
“回来了啊？”李抬头笑嘻嘻地问道。
“李老伯，你们去哪了？咋把我一个扔这山洞了？”
“你叨咕啥呢？你手里不就是我老人家馈赠给你的练气期古今第一功法秘笈？好好练啊，练不好踢你屁股。”
“还储物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吧！你脚丫子上套的那个，可是诸天万界难寻的储物戒啊，练气一层，输入灵力和神识进去，你就可以打开了，装下整个天地都没问题。”
骂了几句，显示屏就消散了。
“灵力、灵力……，这当务之急就是练气儿啊！”纪能看了看堆满山洞的龙晶，翻开了手中那本《老李很正——经》。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居然还分成了四个篇章——辨气篇、望气篇、凝气篇、练气篇。
辨气篇。顾名思义，就是认识辨别天地间存在的可以吸收、转化为灵气的各种炁。老李在前言部分先是例举了前人辨识出来的各种炁，什么先天一炁，什么“元宗营卫”四气，然后老李说人家都是放屁。老李说，修士辨炁，你只需要搞清楚你要修炼什么炁，到哪儿去找这些炁，然后找准适合自己的吸纳、炼化和运用之法就oK了。其余的，少扯淡。
老李说，先天一炁很重要，祂来自胎息，生于虚无，阴阳混一，主生机，宰命力，导气运，是修士的最大底气。
然后就是天地灵气，什么日精、月华、星辉呀，什么物华天宝之气呀，皆在此列。
下来被老李器重的有汽，即冰霜、雨雪、云雾、万水之气；气，即好吃好喝带来的好气；还有芞，据老李解释说是草木权舆之气，也就是花草树木植物的生气灵气均在此列；最后老李很郑重的介绍了気，说是妖、魔、鬼、怪、精、灵以及那些隐在暗处的各种能量之炁。
最后老李总结道：要想练好气，就要博识多通、识微见远，切勿固执己见，食古不化。总之，谨记八字真言“天地万象，敬之为用”。
纪能盘起双腿，在蒲团上危襟正坐起来。他闭上双眼，神识进入自己的先天炁海。只见这炁海泱漭无垠、一望无际。远处似有神山、仙岛若隐若现。奇怪的是，偌大炁海，平如镜，静如石。
“难不成，我的先天炁海是死海？”纪能挠了挠头，十分疑惑不解。
翻到望气篇，除了辨吉凶、断风水、判阴阳之外，李抬头子还在辨气基础上，总结了如何寻找他所归纳的各种炁，统称望气。
纪能手捻书页，匆匆而过，来到了凝气篇。他要找到自己炁海风平浪静的原因所在。
老李开宗明义。欲凝气，先求窍脉通达。
纪能端坐蒲团，下意识分出一缕神识，按照书上“人体窍脉导引图”走了几遍，基本就了然于胸了。深吸一口气，按照神识导引，从丹田胞中往上，关元、气海24腧穴，到下颌为止，这一口气似水行川，水到渠成。几个呼吸之间，纪能任脉通达无阻，真气流转不息，充盈丰渥。纪能似是尝到了甜头，丝毫不作停顿，又深吸一口灵气，还是神识导引，从丹田胞宫出发，出曲骨、过会阴，经长强而上，至风府、达百会、行素髎、过人中而至龈交。须臾之间，任督二脉大通。任脉如万古长河，奔腾浩荡。督脉则如大江出峡，飞腾啸叫。
任督二脉打通后，其他经脉，则如溪流泉涌，灵气如水，冉冉淙淙，滔滔不绝。从手太阴、足少阳，手阳明、足阳明，足厥阴、足太阴，到手少阴、手太阳，足太阳、足少阴、手厥阴、手少阳，随着各个窍脉闳然通透，纪能觉查到灵气犹如无数的江河湖泊流泉隐瀑……，汇流到任督二脉，然后湍湍入了炁海。而此时，他的炁海适才有了响动，波涛汹涌起来。纪能赶紧神识内视，赫然发现炁海中央大道神鼎起伏之处，一道雄阔的山脉隆地而起，势如昆仑。纪能若有所思，“书上说，昆仑乃天下万水之源，想必我这炁海里的昆仑也是我周身窍脉灵气的赫赫之源吧。”
不知不觉间，纪能在紫光洞里就运转了七个大周天。除了身上不停有污泥般的垢甲浮现掉落之外，纪能感觉浑身通透清爽无比。
而此时此刻，长安城里的人都掏出手机对准终南山顶的天空拍摄着天降异象。紫云翻腾如巨浪滔天，一道道紫色光芒汇聚后，好像被丰裕口内的某座山迅速一口吞没。
如今的紫光洞名副其实了。紫色光带钻进洞来，顷刻间就被纪能的周身窍穴鲸吸而尽。而纪能的炁海如同刮起来十二级台风，巨浪翻滚，轰鸣不已。任脉的长河，以及督脉的大江仿佛脱离了炁海的束缚，穿过纪能的身体，一路奔腾而去。纪能的一缕神识跟随，这大江大河，来到广袤夜空。初见雍容广大之象，纪能被这星空奇妙美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路过去，星沉平野，月上东山，远村近树，江渚沙洲，美不胜收。
如此时李抬头子在纪能身边查看，定能发现：他的练气期甫一进入就达到了第五重境界。一重窍脉大通，二重本炁盈动，三重紫气东来，四重灵气外放，而此刻纪能周身真气灵动，犹如百川汇海，已成江汉朝宗之势。江汉朝宗，这就是练气达到第五重的显着标注。更有甚者，纪能炁海中昆仑横亘，与外来之灵气万象融生，看似绵绵若存，实则生生不息。这是《老子很正——经》中，也没有准确记载的练气异相。
纪能一缕神识跟随他的任督二脉充溢而出的灵气江河一路奔腾，来到了南极上空。纪能甚至清晰的看见了昆仑站广场上矗立的他母亲纪湜的冰雪雕像。纪能口中呢喃叫着妈妈，然后迅速跟着一江一河，在广袤的星空中继续奔驰。前方是一挂银河，星汉灿烂。河边牵牛、织女二星相视斗耀。纪能对星图好像有一种天然的熟悉。在他看了《允集篇》里的《步天图》之后，更是对紫薇垣周天二十八星宿稍加辨识即可如数家珍。眼前就是星汉银河，错不了。
继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纪能神识稍定，愕然发现虚空中出现了一只向上伸展的巨手。中指强劲有力，大有问天之势。每根手指上都有各色星光闪耀，美轮美奂。他来到了老鹰星云的创生之柱。
端坐在无量洞紫光府之中的纪能识海中那一副碗筷此刻蠢蠢欲动起来。盖天碗瓮声瓮气地对太玄箸说：“这小崽子，咋跑到咱家去了？这咋可能嘛？！”
“这小子刚刚修炼，才凝气就灵气外泄星空，谁知道有那么大威力，都能达到创生柱，反正我是闻所未闻呐，不知道大主宰两口子和炁总那老家伙听说过没？”
此刻的武仙——北冕座长城烽火台上，索帝索泽风和康帝康雷山更是一头雾水。“就是戴咱戒指那小孩牙子，刚刚凝气，他的灵力就外放至此了？我活了上千纪元，见所未见。”康帝对索帝既惊奇又无奈的说道。
“问题是，到了咱长城这儿，我看还是势头不减呐。再往前，可就是……”索帝一脸担忧的说道。
“不会，不会吧，他不可能到达那里。奶奶的，咱也没办法进入到他此刻的神识劝阻一下他，这该死的天道法则！”康帝也心里没底，开始咒骂起来。
“嗯哼”康帝识海中忽然响起一声痰嗽。“我说小康啊，你他妈骂我上瘾了是吧？！至少一万年我就听见你骂我一次。”
“炁总，冤枉啊！我是被一个小家伙气到了。你看嘛，他这要是到了那个地方，骂娘的可就是你喽，我也操不了那么大的心。”
“嘿？这小玩意儿，有点意思啊！没事，我给他遮掩一下。惊动不了那位存在。”
“可要是真到了大荒之墟、众星之塚、无何有之乡，对他究竟是好是坏，我他娘的也整不明白呀！”被称为“炁总”的存在在康帝识海中也牢骚起来。
纪能一缕神识跟着炁海中冲击而出的江河游荡，这感觉让他很是上瘾，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前方是一片漆黑的宇宙荒漠之地。冷寂凄清，黑的让纪能的神识都感觉到快要湮灭坍缩了。“这里，好像是宇宙黑暗之源呐”，纪能想起了德国天文学家奥伯斯，他曾问道：宇宙为啥是黑色的？
“我来到宇宙边缘了？这里难道就是空间之始，时间之初？”纪能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该来这地方，刚好他的灵气江河也到此消停下来。
“回吧，等我有实力了，再来此一探究竟。”一念及此，纪能的那缕神识倏忽间回到了无量洞紫光府。随即他气动丹田，调出一丝灵力，跟着这缕神识来到右脚大拇趾上套着的那个戒指。
“李老伯所言不虚呀，这个戒指真的可以盛纳天地，太大了！”纪能神念微动，地上的上亿方龙晶和李老伯留给他的一应宝物都进了这百日好合戒。
“好像来气儿了啊！”纪能琢磨着，要干的事情很多，整点吃喝、研究宝贝、钻研功法……，但纪能都不太想干，他更想看书。也不犹豫，神识一闪，进入到“允集”法库，“药石丹鼎”3370卷，也没有特定目标，逮住就看吧。《三皇苯药经》、《神农本草经》、《黄帝内外经》、《丹道宝典》、《药石通》……，强大神识加持，3370卷医药丹鼎典籍纪能很快就过目成诵了。
“嗯？这个丹牛啊！”纪能忽然发现3370卷典籍之后，是一剂上古丹方，名曰“不死长生丹”。
这正是——
微凝竟来紫气东，
配天列圣瞬息功。
纵参万点星光落，
未及千里快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