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寒不改叶
温増华?
一听増华两字,纪能高兴的差点原地起跳。这大运是撞上了看来。
増华哥,能不能单独和你聊聊?
怕是不行啊。温増华偷偷瞄了一眼韩氏兄弟说道,然后向纪能打了一个快跑的手势。
歌星哥哥,我帮你吧。说着纪能跑到温増华跟前,帮着拾掇麦克风。任温増华努嘴眨眼权当看不见。
小朋友,真是好样的。好好干,干完了,叔叔带你去吃饭。韩水走过来拍了拍纪能的肩膀。
真的啊,那太棒了。纪能高兴地跳了起来。
别没事找事啊?韩山走过来狠狠瞪了韩水一眼。大哥,说啥呢?这小子和东北那三个小崽子刚好凑一锅……。韩水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就狂笑起来。可声音再小,也瞒不住纪能的神魂收听。
东北那三小子?莫不是胡小骚他们?有戏,有戏啊!哈哈。想到这,纪能赶紧凑到温増华身边小声说道,华哥,放心吧,没事儿。
温増华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全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反应。听了纪能的话,温増华突然对这韩氏兄弟大喊起来:他是我表弟啊,少打他主意,否则,浑天盘我一动念头就可以彻底毁灭。你爹不把你们卵黄捏出来才怪。
温师叔,您消消气。我们哪敢呀?!走走走,我们回,今晚大摆宴席,给温师叔这个小表弟接风。
温増华越发冷酷清峻起来,两下把现场东西收拾好,拉起纪能的手就走。期间,无论纪能怎么神识传音问询,温増华也概不应声。直到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纪能才缓过神来。
到了。
我去,还真是这里。
纪能定睛一看,果然是中国历史研究院那块长条巨石旁边。
让你跑你不跑,现在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把你带过来。下来就看你家保家仙供奉的硬不硬了。温増华神识传音说道,你只要咬定是我表弟就行,别的就装哑巴,一定记住啊。
纪能看着条石,点了点头。
华灯初上。四羊方尊样式的大楼愈显得威严庄重起来。韩氏兄弟各伸出一只手,放在“中国”两字上面,条形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居然向地下沉了下去,漏出一条可供一人下去的通道。嗯?纪能识海一阵,机关开启后,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受到了明显的莫大压制。有点意思了。纪能无声嘿嘿一笑,没去管被压制的识海,只是不经意间随手扣了扣屁股。
一会儿若有危险,你们自行逃命去吧。但不可在地球上胡作非为,否则我做鬼也跟你们没完。纪能在神魂中对着毒狼和狼星星恐吓到。
能哥,我们哪敢呐?再说,我老祖的毒还没完全化解呢。你放心吧,有危机我们一定出手相助。狼星星赶紧给纪能回话。
纪能小哥,我有预感,这事蹊跷,我们两肯定逃不脱干系。你尽管放心施为,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更不可能成为你的担忧。毒狼也赶紧表态。
那就好!纪能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不再与天狼人神魂交流。
纪能跟着温増华在前,韩氏兄弟带着三个傻愣愣的小孩在后,一行人进入了地下通道,来到一座幽暗阴森的地宫。
一层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眼、口、鼻窟窿眼儿里冒着瓦蓝瓦蓝的幽火。更加诡异的是,骷髅头像是橡皮泥做的,头顶被抻捏的又细又长。
骷颅头发出微弱的神魂振波,把一行人依次扫描结束。又传出嘎吱嘎吱的响动,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显现出来。
二层悬着一只巨大的钢铁铅笔,像是刚刚被削好,正等着加入书写工作。韩山走到铅笔下方,仰起脖,瞳孔对准笔尖。又传来响动,通道显现,继续向下。纪能跟在温増华身后,扫了一眼第二层铅笔后面的石墙,上面挂着一把镰刀和一把斧头。
下到三层,纪能诶了一声。这第三层确实让人小吃一惊。一层,二层,像是一个户外的巨大广场,而这第三层顶多有一居室大小,只摆了一套破旧的老式办公桌椅,像是一百年前的古董。桌子上,只有一支铅笔压在一张空白的稿纸上。办公桌后面水泥墙上挂着一把冲锋号。
纪能还在看着冲锋号,韩氏兄弟和温増华都转头向门的方向望去。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军绿色中山装的老者迈步进来。老者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进来冲大家微微一笑,就坐在旁边的人造革沙发上。老者后面跟进来的是一位身穿土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此人形销骨立,尖嘴猴腮,忙步向前,将白发老者搀扶起来,就往办公桌后面的旧藤椅上让。
将军,今年您为主,我是您的勤务兵。
改叶呀,我退了就要有退的样儿。
你坐你的,该干啥干啥,我在这沙发上给你压阵就好,你这沙发坐着舒坦,没丢了艰苦朴素的老作风啊,哈哈哈,好好好!白发老者连声道好。
老者声如洪钟,笑起来满面红光。
改叶呀,几年不见,你的神魂越发厉害了。猜的不错的话,已经到了中子态了吧?
哪里,哪里,何老谬赞了。也是昨天刚刚晋升到中子态。这神魂修炼,大大不易啊。
哈哈哈,好好好。再次晋升,我们就可以不用那么惧怕天狼星人了,也就有了和老毛子,何老美叫板的底气了。好啊!改叶,你坐你的,我们赶紧看看今天能否有所收获。
何老,如此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说完,清瘦男人转过身,走到纪能近前,盯住纪能的眼睛,足足看了三分钟。
除了纪能之外,所有人都感觉整个人沉没到了深海之渊,无法喘息,无法动弹。
纪能也没动,直勾勾盯着中年男人三分钟。
中年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办公桌后的藤椅。右手伸出衣袖,手指不停掐动,像是在卜算着什么。
有人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先递给沙发上白发老者一杯,然后在办公桌上放了一杯。茶是翠绿清香的子午仙毫,杯子是普通的玻璃杯。
中年男人坐下,突然嚎叫起来,说,你到底是谁?
纪能把温増华的手甩开,慢步走到办公桌近前,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嗯,好茶!
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那两废物畜生的爹韩改叶吧?
小兔崽子,出口不逊,找打!
老王八蛋,人面兽心,找死!
在我中子态神魂压制下,你竟然毫发无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还不从实招来?
你昨晚和大象睡的吧?你牛掰大了啊!纪能手不离茶杯,又喝了一口,把茶叶吐在中年男人的中山装衣领上。
中年男人回手一掏,挂在墙上的小号就抄在手中。嘴巴凑上号嘴儿,对着纪能就吹起了冲锋号。
臆想中纪能口鼻窜血的场面并没出现,倒是屋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倒地不起。只有白发老者端坐无虞,温増华也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而纪能,仍旧一口接一口品着香茗,似是毫不在意这军号声的攻击。
韩改叶脸上明显挂不住了。他这招压箱底的“灭魂号”,即便在三战的战场上,也让地球内外的敌人都望风丧胆,闻号而逃。一般情况下,号子一响,直接排队上渡魂船,下一站那就是奈何桥啊。怎么到了这么个小孩牙子身上就哑火了呢。这让老韩脸上阴晴不定,却又无计可施。
我说这位瘦猴啊,你连你两儿子的亲爹是谁都整不明白,还想知道我是谁,你是不是想多了啊?!今天小爷就告诉你,坐稳了,听好了,小爷叫纪能!
韩改叶闻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纪能?西安圣斗宗可是被你所害?
正是你能爷所为,就像扶老爷爷过马路,帮老奶奶扔垃圾一样,小事一桩,你不用感念。你能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韩改叶停了纪能的调侃笑骂,一脸凝重,缓缓坐下。然后他毫不犹豫,对着抽屉里的一个红色按钮,轻轻按下。与此同时,温増华大喊一声:不可!韩改叶,你敢伤我表弟,我跟你拼了,这就自爆魂天盘,不信你试试!
有何不可呀?!我看大可试试。何戍之将军忽然发出东厂老太监的刺耳声音说道。
嘎吱嘎吱巨响过后,纪能愕然发现,办公室和一众人等瞬间都来到了第一层。面前硕大的长头骷髅已经长开了大嘴。骷髅头额顶此时竟浮现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幽兰水晶石,正发出令人不安的光芒。
眼看着纪能一直在挑衅韩改叶,温増华只当纪能在耍小孩子脾气,根本不知道韩改叶的可怕。可现在,居然来到了“天狼星的挽歌”面前,温増华知道事已至此,一切已无法挽回,只等凭天由命了。
骷髅头已经开始了吟唱。
韩改叶阴森恶毒的盯着纪能笑道:渺小的蝼蚁,居然能听到我主的挽歌吟唱,你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挽歌毫无韵律节奏可言,听者直观感受形容起来,倒也不难。只是在一直重复发出撕咬骨肉咀嚼吞咽的声音。
纪能嘴角流出了鲜血。这是他咬牙切齿所致。他听除了点儿东西,那是他那三个兄弟在挽歌中倍受煎熬的灵魂。那种苍白的愤懑和蚀骨的疼痛,让纪能感同身受,发出无声的怒吼。
纪能再无顾忌,大开识海。在骆峪被狼星星追杀时所创的神魂法术,还没有来得及命名,此刻化成声波对着这长相恶心的骷髅头喷涌而去。
已达光子态的神魂颗粒瞬息之间就充斥了整个地宫的第一层。除了温増华和三个小孩,每个人识海瞬间像是涨破了的尿脬,不可控的迸裂喷射。浑身血肉骨骸也跟着碎裂成光子大小,也充满了整个地下一层空间。何戍之将军、韩改叶宗主以及韩山、韩水两兄弟的神魂颗粒,就这样在天狼星的挽歌中相互撕咬、吞噬,然后渐渐湮灭。
此法,可名“千殇”!
纪能微微一笑,拉着温増华的手,迈步走出地宫,来到大街上。
华哥,你我因果不少,说说你吧?
这正是——
烽火照北京,心中自不平。
甘为百夫长,胜作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