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笛飞声的估计，光是单孤刀没死的消息，就足以引得李莲花变色。
但出乎他的意料，李莲花的脸上却是一抹恍然，就连最咋咋呼呼的方多病，也没有出现震惊的神色。
“你们早就知道了。”笛飞声冷静地下了结论。
“不早不早，”李莲花摆摆手，“也是前些日子重新开了棺，才确定他没死的。而且，和角丽樵……他还真是野心勃勃到不怕死。”
说到角丽樵，笛飞声的脸色冷了下来，看得方多病是禁不住的好奇。
这笛大盟主平日里的脸色已是冷冰冰，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够让他变得更冷。
那角丽樵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做了什么事情？
不过，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只听得笛飞声嗓音中带着凛冬的寒意，一字一顿地问：
“那你可知，除了他们俩之外，我还看到了谁？”
李莲花直接望过去，“但说无妨。”
“万圣道，封磬。”
“万圣道……”李莲花重复了一遍，“霹雳堂！”
“不错，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在东海大战，跟随你的不少义士踏入雷火弹陷阱，死伤无数。可以说，万圣道就是踩着四顾门和金鸳盟众人的尸体崛起的。”
笛飞声目光更加深幽：
“当年掌管我金鸳盟火器库的风雷使丁允和星月使万仞山，应该也是受到角丽樵的指示。我没想到，他们的谋划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
笛飞声说完，房间里的空气逐渐凝结。
十年。
任谁忽然得知，单孤刀和角丽樵竟然在十年前就已经合作，甚至还要更早，都不由觉得些许胆寒。
有这般的毅力和决心，也难怪乎他们一起端掉了如日中天的四顾门和金鸳盟。
李莲花一脸紧绷，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声：
“事已至此，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同一个阵营的了吧？”
笛飞声的眸子定格在李莲花的脸上，李莲花浑然未觉，面容沉静地坐在那里，唇边不知何时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先说好，就算我和你是同一阵营，”笛飞声强调，“你答应我的比试，也不能作罢。”
李莲花的笑容，猛地凝固在脸上，“老笛，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比试了？哎呀呀……”
他忙不迭站起身，一边转向绿盏，一边对她眨了眨眼睛：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找我有事来着？走走走，我们楼上说。”
绿盏还没回话，李莲花就像是屁股着火般冲上了二楼。
笛飞声哼笑一声，“出息，逃也没用。”
绿盏对着瞠目结舌的方多病耸耸肩膀，慢悠悠地晃去了楼梯。
…………
夜半时分。
绿盏骤然睁开双眼，心脏砰砰直跳，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慢慢地坐起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但现在醒来，竟然什么都记不得。
绿盏拿起床头的棉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奇怪的是，她却始终不记得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梦里一定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否则她不可能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借着月光，绿盏穿好衣服，准备到外面走走，也顺便转换一下心情。
“绿盏……你起来了？”
李莲花睡意模糊的声音，从帘幕的后面传来。
“没事，我出去走走，你继续睡吧。”绿盏放柔了声音，安抚道。
李莲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绿盏又等了一会儿，等他重新陷入梦乡后才直接翻出窗户。
刚落到地上，她就使出灵籁步，飞速奔向远处。
星月交相辉映，远远望去，她淡绿色的身影，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月光。
绿盏一路向西，疾驰了二三十里才逐渐放慢脚步。
因做梦而升起的冷汗早已被吹干，如今她又因为这长时间的奔驰，而生出了一身热腾腾的细汗，心中的郁气也终于疏散了些。
“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也辛苦你了。”
身后有人几个起落，站立于她面前，“不辛苦，保护圣女本就是我的职责。”
绿盏笑笑，并不说话，只是遥遥望着远处的星辰。
柘荣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打破了安静：
“圣女，你可是因为南胤人和罗摩天冰的事睡不着？”
“这倒不是。”绿盏没有回头，“其实想要破解南胤的阴谋，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
柘荣抬起眼皮望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我不明白。”
“传闻中，打开罗摩鼎需要四枚天冰。只要让角丽樵和单孤刀无法集齐四枚罗摩天冰，那罗摩鼎里的东西就永远不能见天日。
不过我还真有些好奇，让南胤人如此推崇，号称能号令江湖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绿盏慢吞吞地说话，眼神温和而又犀利，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采融为一体，却也丝毫不失其意。
柘荣听了，立刻向她抱拳：
“圣女，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它带到你面前。”
绿盏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我要是得到了他们一直苦求的东西，那所有的江湖矛头一定会指过来。这不是李莲花想要的生活，也不是绿盏想要的。”
“圣女……”柘荣脸色黯淡，声音也低落了几分，“你还是不想同我一起回苗疆吗？”
回苗疆吗？
绿盏眯起眼。
“自然是要回的。”
一日没有找回记忆，她过去的秘密就一日无法解开。
柘荣脸上重新泛起希冀的光芒，“只要圣女愿意回去，我相信噬刹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我也会开心的……”
绿盏抿了抿唇，“好了，都耽误这么久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圣女你呢？”柘荣急了。
“我精神正好呢，所以干脆等日头出来了，欣赏一下美景。”
柘荣立刻回道，“那我陪你。”
“不必，”绿盏唇角微扬，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我不习惯与旁人一起看，回去吧。”
柘荣默然片刻，接着垂首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