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是桓王朝的王子,而老身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人,又如何能和大殿下扯上关系,大殿下怕是寻错人了。”南絮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变得客气疏离。当然,如果她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不那么擅抖的话就掩饰得更完美了。
“您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曾经那些事情,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以后我会陪着娘亲,会好好保护您,不会再让您受到伤害了,那些曾经伤害过您的,我都会慢慢帮您讨回来。”百谨小心的走到她面前,轻声道。
南絮转身背对他,“大殿下不必如此,我不是你的母亲,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殿下以后也不要来了,你是王朝尊贵的王子殿下,你的父母亲是王上和王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殿下请回吧!”
“王朝尊贵的王子殿下?您可知道自我记事起就是王庭最低等的奴隶,根本不是什么王子殿下!”
百谨对着自己的母亲,第一次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毫无保留的道了出来。
“我从三岁起就要没日没夜的干活,不会做或做不好非但要遭受惩罚,也时常连着几天没有饭吃。”百谨转身到她面前,掀起长长的衣袖,只见那玉白遒劲的手臂上一道道伤痕交错密布,看着很是恐怖。
“我的身上全都是这样的伤痕,背上更甚,皆是各种残酷的刑罚所致。若非王上子嗣极其稀少,若非我这具身躯内还流着他的血,恐怕我早已死在各种酷刑之下,又或者早已经饿死了。又何谈什么尊贵的王子身份?”
南絮心中一抖,想要移开眼不去看,却怎么也做不到。眼眶渐渐泛红,心里的恨意翻涌。
百音!
他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对自己的亲骨肉都如此残忍!
简直不是人!
“世人都道王朝的大殿下性格温和宽厚,好与人为善。母亲可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南絮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艰涩已经失了真声,然而问出声后,她却后悔了,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因为在常的刑罚和劳作中,我渐渐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我利用自己的长相和小孩子的身份,试着变得乖巧,试着对所有温和,努力去学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争取做到最好,因为这样会少受罚。”
“果然,聪慧又讨喜的小孩子总是招人喜欢的,那些最底层的奴隶开始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帮助我,偶尔也会偷偷给我一些吃的。然而,那时的我还是太小了,并不知道自己展现出来的聪慧已经被别人注意到,并欲除之而后快!”
“有一天晚上,我被人按在水里差点溺死,我拼命的挣脱下水下沉去。他们以为我死了,又不想惊动其他人,见水面没有动静就离开了。但是我没有死,喝了一口子水的我活了下来。但是我知道,那些人不会留的性命了。”
“我害怕惊慌,装作被吓傻了的样子,不再开口说话,也变得异常呆滞。恰在那个时候让我等来了一个好时机。王上和王后为了给百愿过生辰,宴请王朝贵族,我拖着刚受完刑罚的身体,装作被人所害在一片绵绣歌舞中溺水。”
“大庭广众之下我被人救了上来,我这张刻意干净而完全露出来的脸,与王上有着几分相似,口中又惊慌的叫着不要杀我,引得众人怜悯和猜疑,逼得王上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份。从那时起,虽然我在王庭中依旧举步维艰,但到底还是保住了性命。”
百谨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有些人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算计到了王上头上,学会了怎么利用王上去制衡王后以保住自己的命。我也确实是一个虚伪的人,无论这些年如何被王后针对,依旧以一副谦和的面目示人。甚至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怀疑,其实这副虚伪的面孔才是我的真面目!”
“不!大殿下所做这一切并没有伤害到别人,不过是为了自保,何错之有?”南絮情絮激动的反驳。
她不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滴落已经印湿了一片衣襟。脸上的面纱也同样被泪水印湿了一块一块,透过这些浸湿的湿痕,可是模糊的看到她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痕。
百谨看了一眼,忍下心痛移开眼,并不想引得她伤心。
南絮情绪失控的,她捂着耳朵疯狂的摇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殿下请回吧,这里没有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早就已经死在王庭中了!”
见到她这个样子,百谨眼中浸润着水光,但却知道不能再刺激她了。他红着眼眶,对着母亲行礼拜别。
“孩儿知道此次来得突然,母亲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有的。孩儿先行告退,下次再来看望母亲。”
百谨起身,想到等在外面的归荑,神色缓和了许多,对南絮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孩儿如今已经有了归荑,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来日方长,终有我们母子团聚之日,今后我和荑儿都会陪在你身边。”
百谨说完,南絮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只得黯然离去。在百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一瞬间,南絮猛然回头,蹲下身子无声痛哭!
站在院子外面的归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收拾好表情才转身看着出来的百谨,“我已经和南益先生说好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上一日,明天再启程离开,你说好不好?”
她和南益退出来后一直站在院子外面,虽然离屋子有段距离,但两人的武力都不弱,百谨与南絮的谈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归荑这才知道,原来大殿下的童年居然是这样的!哪怕是前一世,她也不知道大殿下原来吃了这么多苦!
她前一世也是自小被卖为奴,奴隶的日子是很不好过,但只要自己小心做事,体现自己的价值,也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然而百谨却不一样,他的出身注定了会成为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