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和文潇直到陪着卓翼宸还有谢瑜臣一块儿踏上了前往宫门的道路时,他们两人还是没有想到如何能够在不惊动小队里其他人的情况下,和白玖重归旧好。
文潇和赵远舟两人近来的一些异常不止一向跟随文潇的裴思婧发现了,就连一直迟钝大条的英磊都察觉出了不对,整个队伍中除了现在一心铺在哥哥身上的卓翼宸,就只有当事人之一的白玖还有两个想办法的人没有看出队伍里的不和谐气氛了。
宫门
宫远徵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在离仑的陪同下前往了后山寻找了一些山下没有的草药回来做研究,顺便看看依旧在昏迷中的月公子情况如何。
“徵公子,月公子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雪宫和花宫的雪公子、雪重子和花公子最近一直轮番守候在月公子的床榻前。
宫远徵收回了搭脉的手,看了眼焦急的雪公子,最终也只能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办法!我也只能尽量的缓解毒性的蔓延。”
雪公子一脸愁容的看了看躺在床上,气息一日比一日弱的月公子,又看了眼宫远徵,“怎么会这样呢?竟然连徵公子都无法解除月公子身上的毒,那月公子岂不是真的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宫远徵背过雪公子整理药箱的时候,嘴角那一抹疯狂的微笑一闪而过。
离仑看宫远徵已经整理好东西,上前接过他的药箱将他扶起后,“你今天出来了有段时间了,前几天有受了点内伤,还是尽快回去躺着吧!”
离仑的话不仅是在提醒着宫远徵,也是在点着后山的那几人,宫远徵现在自己都是个伤病人员,为了给这个出卖宫门的罪人治病,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宫远徵看了眼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雪公子还有花公子,一旁的雪重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雪重子的内心绝对不是他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徵宫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月公子的药方我已经交给月宫的下人了,而且雪重子也颇懂药理,可以看月公子的情况调整药方。”宫远徵一一嘱咐了身边月宫的下人,“雪重子,月公子最近几天就交给你了,我应该有段时间不能过来。”
雪重子最近为着月公子还有宫门的事情以及长老院的异常,经常出入前山,对于宫远徵不能前来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估计又是宫远徵的那位远在天都的翼王哥哥来了。
“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我会亲自前往前山找你帮忙。”
雪重子让月宫的侍女送宫远徵他们下山。
离开后山,走在前山和后山连接的密道中,离仑没有忍住的询问出口:“你真不打算告诉他们,要救那个人的另一种办法吗?”
宫远徵走在前头,头上的银饰因为主人的心情愉悦而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告诉他们?凭什么?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救治?能让他就这样活着已经是我对他最大的容忍了。”
宫远徵提到月公子的时候脸上的嫌弃不言语而,“就她那样是非不分的人,一边享受着宫门众人的供养,一边又在说想要自由的活着。这样不愿承担任何责任的人,死了难不成不比活着更好一些吗?”
离仑并没有接宫远徵的话茬,而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听闻你们那个长老院的月长老已经卧病在床,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宫远徵听到离仑提及月长老,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我看过他的医案,就是伤心过度罢了!那副样子要么就是想要演给宫门里的无锋刺客看,要么就是在想着应该怎么寻找退路。”
离仑:“他还能有什么退路?除非他是死于无锋刺客之手,或许你们宫门里那些不明所以的族人还能为他报仇,否则一旦他的所作所为被暴露出来,等待他的估计也只有被你们宫门族人践踏成泥的下场。”
宫远徵的眼中是对月长老还有月公子这一对父子的唾弃和鄙夷,“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解脱,活着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离仑邪魅一笑,瞥了一眼密道中一处暗光里的小分叉路一眼,“你和卓翼宸真的是两个极端。他就像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做事虽然干脆利落,但是为人处世却像是个小孩子,而且他明明已经及冠,却还是像孩童一样天真,以为这个世界上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好人或者好妖,都是能够被拯救的。”
宫远徵怀念的看了眼头顶的密道石壁,“我二哥原本就是个极好的人,所以他所遇见的人或妖也都是极好的,他的周围是能够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人,自然他能够保持他的纯真心性。”
离仑看了眼身旁的人,“你也不差!至少你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让所有的人都能够敬畏你,而不是惧怕你!”
“只有黑暗中才能看见光明,也只有在光明中才能看见黑暗。”
离开密道后,宫远徵就一脑袋扎进了徵宫的小药房中,完全沉浸在了草药的海洋中。
离仑放下手中的药箱,站在徵宫那棵大槐树下,接受着他不在前山这段时间中,前山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翼宸和谢瑜臣他们在赶来宫门的路上,还破获了一起当地搁置许久的财物失窃案。
财帛动人心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没想到原来底层的百姓们,竟然真的会有人为了几十两银子而做出如此狠心之事来。”文潇感叹道。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富贵人家,即便是白玖年少独自外出,那也是曾在富贵中生活了十来年的人。
“对于那些人而言,几十两银子是他们一家五口一辈子的积蓄了。明明前一天还同样都是贫苦人家,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而发愁,那知不过一个晚上,隔壁的邻居就摇身一变,手握几十两白银,甚至还有几两黄金。”谢瑜臣虽生活在纸醉金迷之中,但是也不像马车里的人一样,视金钱如粪土般,没有半分的生活常识。
“可是,就仅仅只是为了那几十两银子就能够那样残忍的杀害了平日里一样待人亲切的邻居一家,还能够那样毫无悔恨之意的用着沾染了血渍的银钱满足自己的欲望!”卓翼宸从小到大,不是在卓府就是在花府,即便出去了在小摊上买东西,也从不问价格,因为身后有人会处理这些,自然是不会理解一个普通人一年所赚也不过十两左右的银子,更多的也不过是勉强能够糊口罢了。
“元宝,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生在富贵人家终究只是少数,这世上大多数的还是为了你口中的几两碎银操碎了心的普通人。”
谢瑜臣也有些头疼,阿爹怎么养的元宝,把人养的根本不懂一点的世俗。明明当初养他的时候,可是下了绝对的狠心的。
谢瑜臣都不禁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想当初,他刚从高中毕业,就被阿爹连哄带骗的带着仅剩的一万块钱,就那样什么都没有的被赶出了家门,还担心在燕京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而给他过高的工资,甚至直接连夜派人将他送到了南方一个不知名的,贫困的小城市中。
他依稀记得,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原本的黄花梨架子床变成了廉价的硬板床,就连一直盖着的蚕丝被也变成了厚重的棉花被,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干涸了的黄色不明液体。
他的床头柜没有一杯早就准备好了的温水,地面也没有铺柔软的波斯地毯,那地板都已经被踩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连卫生间的马桶上都是一层厚厚的黄色污垢。
谢瑜臣看到房间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他想要钻进被窝中,但是看着那肮脏的被子,不知道睡过多少人的硬板床。
谢瑜臣强忍着恶心,在房间里四处探索了一套,将沙发中的背包背在身上,抽了几张纸巾包裹住门把手,踮手踮脚的来到了他所醒过来的旅馆处。
“我是怎么来的这里?你们旅馆都不好好查一查的吗?就这样任由房客被送进房间?也不怕人在你们旅馆中出了事儿?”
谢瑜臣有理有据的同旅馆的前台工作人员辩解,谁知那前台人员根本就不鸟他,直接来了句,“我们这儿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你爱住不住,不住就赶紧把昨天的房钱付了滚出去!”
谢瑜臣被这无理的前台人员气的够呛,但是他面皮薄,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进行有效沟通。
谢瑜臣憋着一股气从背包中甩出三张一百块,“就你们这的服务态度,小爷迟早有一天收购了你们!”
前台人员拿起桌子上的三百元,沾了点唾沫验了验真假,“钱不够,送你来的人给你开的豪华套间,得八百,你还少了五百呢!快点给钱!看你年纪小小,穿着打扮也挺讲究的,不会是想要把房钱给赖掉吧!”
谢瑜臣在听到那个破房间要八百的时候,质疑的声音都劈了叉,“就那个房间还豪华套间?被子上面那黄色的不明液体是什么?床上没有铺席梦思也就算了,还连张床点都没有!你们那个厕所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派人去洗过?那上面一层的污垢!”
正当前台人员和谢瑜臣因着房间问题发生争吵的时候,旅馆中走出了一伙人,因着争吵的声音走了过来。
“花儿爷!您怎么在这儿?身边怎么也没有带个人?大花和哑巴也不怕有人给你拐喽!”
谢瑜臣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贱兮兮的,他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就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
“黑瞎子!我可被我爹爹给忽悠到这个破地方来的,他居然还连夜派人把我送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被迫住进这家旅馆中所谓的豪华房间!”谢瑜臣越说越气,把他从醒来后的一切不满通通都和黑瞎子说了个遍。
本来他就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感到心慌意乱,再加上这家旅馆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非要让他当这个冤大头,这让他的怒火更是噌噌地往上冒。
然而,就在他满心烦躁的时候,一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人站在自己身旁,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整个人的气势都一下子提了起来。
“黑瞎子,你看看,这家店简直就是一家黑店啊!他们居然敢讹我!”谢瑜臣指着前台的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前台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那双眼睛可是相当的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年纪小的人身后那个一身黑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而且,昨天半夜把这个小少年送过来的那群黑衣人,也同样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过就是想讹一笔钱而已,可没必要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
“这位小姐,我想送这位小少年过来的人应该已经替他付过钱了吧,而且你给人家开的真的是你们旅馆中所谓的豪华单间吗?”
黑瞎子的小臂撑在前台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目光如同一道冷冽的闪电,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尽管他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些戏谑和调侃的意味,但那语气却让人感到阴冷无比,仿佛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悄悄地缠绕在你的脖颈上,只要你稍有异动,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上一口。
“不不不!是我错了!真的!小少爷对不起!”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真的就是因为一时贪念,所以才想着说多拿一笔钱,我也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突然瘫软在地,然后膝盖一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谢瑜臣的方向跪了下来。她的头深深地低垂着,几乎要碰到地面,双手不停地在胸前合十,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求饶的话语,希望谢瑜臣能够饶恕她的过错。
谢瑜臣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如此惊慌失措,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下意识地看向黑瞎子,似乎在寻求他的帮助和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