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安置,其实只不过是将忘时初的尸首放在床上,然后对着那张精致的脸发呆。
颜千扇一进门看到的是墨南城跪在地上,趴在床边,托着腮然后对着距离不到五厘米的尸体发呆的诡异场面。他迟疑了一会,不动声色地从后靠近,然后蹲在她身后,将她一把圈入自己怀中,低头亲吻着她头顶的发丝,无声地安抚着她。
“千扇。虽然说是入土为安,可我们不一定会一直住在这里,我不想把女神葬在这里,若我们走了的话女神一个人在这里会寂寞的。”许久,墨南城出声打破彼此间的沉默,视线始终未离忘时初。
“你决定就好。”颜千扇轻轻一笑,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宠溺道,“你怎么做她都会很开心的。”
想起忘时初最后对她的浅笑,墨南城微微敛眸,她怕是一世都忘不了那个特殊的笑容吧。
握上忘时初已然僵硬冰冷的手,十指紧扣,眼底一片黯然,沉声道:“我想把她火葬,将她的骨灰带在身上。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孤独了。”这样就能实现她一直陪着她的心愿了。
颜千扇没再说话,只觉得这样的墨南城令他心疼不已,自责不已。明知她肯定不会将他的告诫听进去还离开她身边,明知这几日忘时初被人盯上了就更应该时时刻刻不离她身边。他对忘时初的死没有任何的感觉,但若是没有忘时初,出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其实墨南城觉得花戏言说的很对,人都死了怎么会在乎这些,在乎这些的不过是他们这些活人罢了。
对着床上的冰冷尸体一阵发呆后,墨南城从颜千扇的怀中轻轻挣脱出,对着他勉强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他解释道:“那个魔教教主,姑且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先是告诉他花戏言救了她,让他对他减少些恶意。然后再告诉他花戏言留下的用意,澄清花戏言之前无意惹出的误会,撇清他们的关系。看到颜千扇轻抿着唇若有所思,墨南城暗暗松了口气,遂再接再厉道:“我被他救过两次。第一次是我坠崖遇狼被他所救,而今日又被他所救。他与他的下属走散了,为报恩我答应他替他找到他的下属,所以这几日他会留住在我们家。”
墨南城特意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说,魔教教主不是与下属走散的而是被下属抛弃了,又比如说,她不是自愿留下他的,而是被逼迫无奈的。前者是为了花戏言的面子隐瞒的,而后者是为了她自己。
颜千扇点点头,对花戏言的敌意也少了几分。忽的,似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了墨南城来,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似笑非笑道:“那他为何说你是他的人?”
敢情他还在惦记着这件事啊。
墨南城嘴角猛地一抽,一股蛋碎的忧伤油然而生,看着他无语道:“在他看来,不止我是他的人,就连我家小挽尘也是他的人。怕是在他看来这个府宅现在都已是他的所有物吧。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无故变成他的人。”想起花戏言那副主人姿态,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无奈。见颜千扇意味深长地半眯起双眸,墨南城急忙补充道,“别误会,我说的是,在他看来,我和小挽尘就是他的奴仆,他的奴仆也就等于他的人。魔教的人都是这么自我主义的吗?”说到最后,墨南城将困惑的目光投向于颜千扇。
“魔教的事我怎会清楚。”颜千扇语气虽不善,但脸色也因墨南城的解释缓和了许多。
接着二人商议好火葬忘时初尸首的事,颜千扇私下瞒着墨南城派自己几个属下去寻找苏倾墨。而墨南城则是去替某个高贵冷艳的魔教教主去收拾屋子。魔教教主一眼就看中了一间有人住的房间。本来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位魔教教主看中的房间好死不死的正是她家迟迟未归的妖孽的屋子,而且还执意要这间。
这下墨南城就为难了。你说他要是看中了其他人的屋子,让给他就是了。就是看中她家男神的屋子,她家男神也或许会看在他是她两次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姑且退让。倒不是说桃花妖脾气不好,说脾气不好谁能比得过某个自诩温润清雅的衣冠禽兽和眼前这个任性至极的魔教教主啊。只是桃花妖现在不知跑去哪了,她若擅自将他的房间让给其他人,等他回来不知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换做以往她定是不会在意这些,但今夕不同于往日。桃花妖现在失忆了,正是不安之时,最容易胡思乱想,原先她就让他没什么安全感,失忆后更不用说了。他为了寻她而离开,这刚一走她就又带了个男人回来,还将他的房间让给他。这事别说桃花妖,纵是换做男神也定免不了乱想。
她好说歹说,可某个魔教教主更加认定了这间屋子又什么特殊之处,非这间不要。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墨南城顿时想一个耳光子抽过去,这熊孩子简直是不教训真不行了,到底谁才是主人啊,给他住就不错了。可最终她还是没那胆子下手,唯有自我安慰眼前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最后经不起他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墨南城还是将苏倾墨的屋子让给了他,并打算着索性和苏倾墨住一屋借此安抚讨好他。可某位清雅脱俗的玉扇公子在听了她的想法之后登时就不乐意了,硬说要将自己的屋子让给花戏言。此行为简直司马昭之心。不等墨南城说些什么,某位魔教教主就一脸嫌弃的拒绝了。
若说颜千扇本来还鉴于花戏言是自家夫人的救命恩人而对其态度稍稍好转,至少不再是这么敌意满满,可在看到花戏言那嫌弃的模样后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直接将花戏言拉入了自己心中黑名单的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