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听完男子陈述,起了悲悯之心,沉声道:
“竟然如此霸道蛮横,必须严惩!”
片刻后,男子拿着状纸兴高彩烈地出去了。
……
第三位进来是位中年妇人,一进入大堂便开始哭诉:
“民妇女儿秀儿两年前卖入靖王府为奴,在府上二姨娘跟前侍候,这本是件天大的好事。想我那女儿资质平庸,竟能进入富贵人家为奴,那是她的造化。
其后半年里,秀儿吃穿不愁,还能时常拿出些钱贴补家里生计,民妇一家人均感十分欣慰。
谁知好日子不长,秀儿入府半年后,因打碎了一只碗被府上二姨娘罚脊杖三十赶出王府。
秀儿回到家便再无法直立,一开始,民妇一家人以为她腿伤未愈,因此不能行走。
哪知,秀儿竟日渐瘫软,民妇家人急请大夫来查看,大夫说秀儿伤了脊骨,再也无法站立、行走了。
民妇家境本就贫寒,如今少了一个能出去挣钱的,多了一个张口吃饭的,不仅如此,家里还要不时凑钱为秀儿治病,每日还得专意留一人在屋里照看她,这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民妇曾听取旁人意见,求那当初介绍秀儿入府的虔婆去靖王府申讨公理未得善果,民妇家人去府衙求告,无人受理。
这一年来,秀儿为了不拖累家人,多次趁人不备自寻短见,幸被发现得早,及时解救了下来。可她依旧执意寻死,家人只得每日不错眼地看着她。
如今,秀儿整日郁郁寡欢,民妇一家人每日辛苦挣口粮,挣药钱,还日日夜夜防她寻短见,这苦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妇人说完掩面哀泣不已。
乔茵听完妇人哭诉,一声长叹,随后对妇人说:
“事已至此,再怎么也不能赔你个完好如初的女儿,不如,我这里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让你们一家子稍稍改善下生活,你意下如何?”
妇人大喜过望,立即叩头声喊:
“民妇叩谢夫人怜悯体恤,谢夫人恩典,夫人大慈大悲,一定能得菩萨保佑,长命百岁。”
……
一位又一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衣装不同、姿态不同、面目不同、音色不同的人进出玉宇堂,提出不同诉求。
“……靖王府二姨娘的弟弟钱森强占小人田产,……”
“……小的侄女卖进府里三个月,与家里断了音信,托人一打听,竟是无故失踪……”
“……小人的娘子被高富户强行霸占,因他是靖王府亲家钱大官人的表侄子……”
“……酒楼吃醉打伤小人兄弟,还口出狂言,声称自己是靖王府二姨娘外甥的姨表亲……”
“……辗转托人送了三百两银子与靖王府二姨娘叔伯兄弟,可谁知,银子送出云了,那伙人仍然日日上门找茬……”
……
十数人来了又去了。
坐于纱屏后的乔茵已然晕晕欲睡,却手撑其头,勉力倾听,实际上已听不进任何言语,只听得嚷嚷闹闹,不知所云。
又一人陈述完,乔茵无力声喊:“去府衙吧,他们会受理的。”
又一人走进大堂,开始冗声陈述冤情,其间关新妍出去片刻又回来,回来时,手捧一杯清茶。
关新妍将茶盏置于乔茵面前,同时唇附乔茵耳边轻声说:
“府外围堵之人已去了一半!”
乔茵神情一振,惊喜道:“是真的吗?”
“真的!且府里人出去不再受阻,这都是夫人的功劳!”
乔茵开心得手足无措,端起茶盏猛灌了两口,疲惫之感立时消除了大半,随后看到堂下一位圆脸书生正一脸不知所措、神情慌乱地看着纱屏,乔茵立即恢复了镇定,暗想,已经去了一半,再坚持坚持,王府很快便能解围了。
想到此,乔茵忍不住暗暗欢喜一阵,随后精神振奋对着堂下人大声喊道:“堂下人怎不说话?有何冤情如实道来。”
圆脸书生踟蹰半晌,不知是该接着之前被打断的地方讲下去,还是该从头讲,想了片刻,决定从头讲起。
“小生要状告浣莞庄孙员外,这孙员外藉着与靖王府沾亲带故,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
时至午时,玉宇堂的门槛终于停止了迎来送往,乔茵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托着后腰,缓解这半日积劳造成的身心疲惫。
关新妍从侧后方入进堂来,乔茵立即站起身问道:“怎么样,王府门外还有人吗?”
“禀夫人,府外并无一人滞留。”
“太好了,太好了,”乔茵喜形于色,欢快地高举双手原地蹦了两下,全然忘记自已作为靖王府夫人该时刻保持矜持和端庄。
关新妍微笑,暗叹,古代女子就是温柔内敛,再得意忘形也不过是如此蹦跶两下而已。
乔茵突然伸出双手拉住关新妍的手,目光恳切说道:“关氏,你解了王府大围!”
关新妍很想让她再轻松欢快一阵,可眼下情势不允许,当下轻轻抽回手,神情认真说道:
“夫人,事情还没有结束,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呢。”